畢竟陳柏洲是他們小時候肆意揉搓的螞蟻,怎麼可能成為翻江倒海的傅家掌權人?
即便有人認出,也不敢開這個口。
而且傅柏洲兒時的真實信息被人為抹去,邵顯也沒查出多少,加上大家都在猜測傅家是想搶占華國市場份額,才會拿最合適的陳家開刀,所以邵顯根本沒往傅柏洲身世上想。
如今仔細想想,傅柏洲應該早已存了覆滅陳家之心。
這不能說不對,但當年傅柏洲的一些手段,不太符合邵顯的為人處世原則。
否則單憑邵家某些小項目受挫,邵顯也不可能因此心胸狹隘,跟傅柏洲正麵交鋒。
現在,他親眼見證小孩在陳家遭受的屏蔽的關鍵字,無論從情感上還是道理上,他都站在陳柏洲這邊。
他理解陳柏洲想要報複陳煜的心理,但不讚同他的做事方法。
邵家人向來光明磊落,不愛使一些陰謀手段,陳柏洲暗中讓人毆打陳煜,讓邵顯有些不開心。
他思慮整整一夜,第二天直接變成國寶,可把蔡雅蘭給心疼壞了。
“顯顯,這幾天你好像都不開心,到底怎麼了?能告訴媽媽嗎?”
邵顯喝著牛奶,悶悶不樂道“媽,要是你的朋友做了你不認同的事情,但你理解對方的做法,卻沒有立場去說,該怎麼辦?”
“你這小腦瓜子天天在想什麼?”蔡雅蘭又是關切又是責備,“那你倒是說說,你為什麼不認同?”
邵顯不吭聲了。
蔡雅蘭不禁笑起來,兒砸長大了,有自己的小秘密了。
“你們既然是朋友,怎麼沒有立場說?你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千萬彆憋在心裡。”
蔡雅蘭這幾天也多多少少看出來一點,小洲那孩子本就心思重,被自家兒子這麼一冷待,指不定多難受呢。
早餐吃過後,陳柏洲和錢文傑一起來到邵家。
邵顯照例帶他們去樓上學習,陳柏洲叫了一聲“蔡阿姨”後,就再也沒說一句話。
錢文傑在這種詭異的氛圍下,也安靜許多。
房間一片沉寂,隻有翻書做題的沙沙聲。
過了一會兒,一道“咕咕”聲突兀響起,邵顯拿筆的手一頓,然後起身開門下樓。
陳柏洲低著頭,死死地盯著練習冊,心裡難過得要命。
他一遍又一遍地想,邵顯是不是討厭他了?他真是一點兒也不討喜,果然,沒人會喜歡一個連親生父親都不知道是誰的野種。
錢文傑瞅了瞅陳柏洲孤寂的身影,心裡長歎一聲。
明明是兩個人的冷戰,為什麼自己要承受這樣的壓抑?
不一會兒,房門再次打開,邵顯的腳步聲響起。
陳柏洲呆呆坐在書桌前,拿筆的手都有些發抖。
忽然,一碟麵包片出現在他麵前,隨之而來的還有一杯溫牛奶。
“早飯沒吃吧?快吃。”邵顯到底見不得小孩受苦。
陳煜現在受傷住院,陳家根本沒人管陳柏洲死活。
邵顯等了半分鐘,陳柏洲卻一點動靜也沒有,依舊低著小腦袋,似乎是在無聲地屏蔽的關鍵字。
“陳柏洲,你……”
後半句話成功被他吞回去。
邵顯怔怔看著練習冊上的幾滴淚痕,心裡驀然湧上一股酸澀和自責。
他一個三十歲的人,跟個十歲小孩較什麼勁呢?
邵顯沉默幾秒後,語氣變得溫和許多,“牛奶再不喝就涼了。”
“對不起。”陳柏洲忽然抬起頭,眸中盈滿淚水和愧疚。
他輕輕一眨眼,淚珠霎那間滾落而下。
“邵顯對不起,是我不好。”
小孩安安靜靜的,沒有一絲抽泣的聲音,他背對著的錢文傑,壓根就不知道他在哭。
邵顯屏蔽的關鍵字一下子揪疼起來,看向不明所以的錢文傑,“你剛才不是說你書丟在家裡了嗎?你怎麼還不回去拿?”
“什麼?”錢文傑一臉懵逼。
邵顯向他使眼色,“還不快去!”
錢文傑終於明白過來,“哦對,我丟了一本書,我得回去拿,等會再見!”
他說完,一溜煙逃離房間。
邵顯將牛奶塞到陳柏洲手裡,“吃完再說。”
陳柏洲捧著杯子,見邵顯似乎不再生氣,心情頓時變得明媚,連忙低頭擦眼淚,還不忘說“對不起”。
卻聽邵顯鄭重道“你沒有錯,是我該說對不起。”
陳柏洲聞言,顧不得喝牛奶吃麵包,連忙搖頭說道“是我不好,邵顯你彆生氣,也彆不理我。”
“嗯,不會不理你。”邵顯伸手揉了揉他軟軟的頭發。
陳柏洲心中大定,匆忙吃完麵包喝完牛奶,想儘快與邵顯說清楚。
邵顯心疼之餘,更添幾分自責。
他斟酌須臾,終於開口問道“柏洲,教訓陳煜的,是不是瑞虹小學學生?是不是之前在電玩城碰到的那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