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被主人從角鬥場中帶回去後,他幾乎從未離開過主人的身邊,一直在主人的照拂下生活,而現在被迫獨自一人,倒是給了他很多時間去思考,思考那些一直以來也在困擾他的問題。
他會不自覺的將現在的主人和過去對比,柯爾柏洛斯不得不承認,傅哲相比起道德要更加的完整,之前的主人基本上是暴虐和驕縱的化身,他殘忍而冷血,慵懶而易怒,就像蛇一樣,笑意盈盈的眼底隨時隨地隱藏著殺機。他會毫不猶豫地殺死和自己同源的良心,也會端坐在角鬥場的觀眾席上悠閒喝著茶,看下方的人和獸鬥得鮮血淋漓、支離破碎。
也隻有在和自己相伴的時候,才會露出一點罕見的柔軟。
之前柯爾柏洛斯一直以為主人性格就是如此,後來他在意識到,原來近乎全部的溫和與柔軟,都留在了身為本體的傅哲身上。
他是那麼好,好到柯爾柏洛斯很難形容出心中的感覺,他數次忍不住去主動靠近,做出冒犯的舉動,因為他知道傅哲就算責怪,也不會像之前的主人那樣給他實質性的懲罰。
他曾義無反顧地愛上主人性格中暴戾的一麵,自然也會不可違抗地被更加完整的人格吸引。
柯爾柏洛斯深吸口氣,他閉了閉眼,卻仍然無法抑製住對傅哲的思念,他們彼此是那麼熟悉,熟悉到知曉彼此身體上的每一顆小痣,又是那麼陌生,陌生到連感情都無法厘清。
天空已然完全被深藍占據,天門兩邊的晶石發出光芒為攀登者們照亮路途,柯爾柏洛斯拿著剛才隨手掰的藍色晶體,既然來都來了,他想去複興之矢的教堂裡看看。
柯爾柏洛斯離開的第三十一天,傅哲的機械翠鳥從外麵帶來了一封信。
彼時傅哲剛剛從盒子中出來,一邊解開自己對空間力量設下的封印,一邊脫下臟衣服,他想要趕快去洗個澡。
機械翠鳥穿透空間出現在了古堡中,喙中銜著一封信,撲閃著翅膀落在傅哲肩頭。
誰會給他寫信?
傅哲隻得停下了解扣子的手,拿過信封,有些疑惑。
他拆開火漆封,將信紙從中取出來展開,白色的信紙上字跡有些許的陌生,每一個筆畫都非常用力,雖然不儘人意,但能看出在很努力地想要寫好。
柯爾柏洛斯。
傅哲隻掃了一眼,就知曉了寫信人的身份,在盒子裡從小作為奴隸的柯爾柏洛斯從未係統地接受過教育,來到賭場後,道德教他識了字,但寫起來仍然不夠熟練。
原本平靜的心因為這封信的到來再度泛起漣漪,傅哲一時間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看,柯爾柏洛斯會和他說什麼?是終於感到退怯,還是仍舊想要堅持?
他按捺住心中的渴望,將信放在桌上,換下身上臟汙的衣服,先去洗了個澡。往常從盒子裡出來後傅哲本會好好泡一泡緩解疲勞的,但這次他隻是洗乾淨就飛快地出來了,擦著頭發拿起薄薄的信紙,坐到床邊。
傅先生
您最近還好嗎?
最近我去了複興之矢,天門很高,有很多人在攀登,爬上去很難,但我還是成功了,下來的途中我將從門頂拿到的晶體給了一個男人,他背著雙腿殘疾的女兒攀爬,我覺得他大概是個很好的人。
我又上去了一次拿晶體,進去複興教堂,看天父做了禮拜,他問我有沒有什麼需要懺悔或者想要禱告的,我對他說希望能儘快回到您的身邊。
今天我從複興之矢動身,前往lv區,不知道那邊會是什麼樣的,這段時間我遇見了很多奇妙的人和很多奇妙的事,等再見到您時再詳細講給您聽。
對了,您殘缺的那部分空間力量我已經幫您拿回來了,現在保管在我這裡,回去後會儘數交換給您,還請您不要擔心。
我現在過得很好,就是會時常控製不住地想您,您問我的那個問題我還沒能真正弄懂,但應該就快了。
期待著再次見到您的那天。
——您最真誠的柯爾柏洛斯
信上沒有一個錯彆字,雖然字很一般但排列得挺工整,顯然是打了草稿之後又認真謄寫的。
明明是流水賬一樣的口水話,傅哲卻反反複複看了好幾遍。
這封信寫起來,花了他多長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