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江掌門,我的朋友。”與預想的嗜酒之人形象不同,袁常歸身體瘦削,顴骨高聳,雙目內陷,但炯炯有神。
“怎麼,老鬼,你又把我賣了?”
為什麼要說“又”,江楓驟然抓住了關鍵,不由得暗自瞥了一眼百藥老仙,發現其麵色微變,但還是笑容滿滿,“我不日即將遠行,有些擔心你,故此委托江掌門照顧,放心,他會幫你找靈酒喝的。”
“那就好。”袁常歸轉身看了江楓一眼,無喜無悲,“你需要我做什麼?煉器,還是築造?”
還會築造,果真是個人才,江楓暗喜,其實築造也是江楓考慮過的宗門出路之一,畢竟這也是門營生,且不但修士可為,凡俗也可以做後續修繕的工作,但最終還是放棄了這個念想,築造同煉丹一樣,對法相有特殊的要求,思及此處,他不禁用“分相術”打量起此人來,卻見其乃是“純陽火雷指”,一等一的戰鬥類法相。
這……是棄了主業啊,江楓暗自為其惋惜,但也為其隨身本領而讚歎,能憑戰鬥類法相,把煉器和築造做好,實屬不易,“我需要你幫忙傳道授業,為我宗培養煉器人才。”
“什麼?”袁常歸一愣,“教徒弟?”
“不會搶了你的飯碗。”百藥老仙在一旁助力解釋,“隻需要教些能賣掉的法器煉製方法就是了,最好是能節約成本,售價又不錯的那種。”
“這個我倒是不擔心。”袁常歸渾不在意的哼了一聲,“酒管夠麼?”
“儘量。”江楓現在也不敢保證這一點,他隻能儘力為之,如今戰事已歇,他倒是可以派人在金城盟範圍內仔細找尋,但想來百藥老仙應該早就做過類似的事,能得到合適靈酒的概率並不大,至少緊鄰山莊的金城派和清禹宗,希望不大。倘若想做到,多半要尋的更遠才行。
去鯨海群島尋覓,倒也
是個不錯的野路子,想來他一定沒有喝過那裡的靈酒,隻不過借助傳送陣往返,費用著實太高了,如果有其他的事情,倒是可以順便為之,不,不對,六月十五,自己不是有張免費的船票麼,說起來正是順便尋找的良機。
“放心,一定會讓你滿意。”念及此處,江楓陡然來了信心。
…………
清禹宗,渚樵城。
陳昆遣散一眾過來致謝的長老、執事和城主,獨自回到密室,仔細的思量起很快即將開始的人事調整來。
按照萬禹亭親自定下的路線,論功行賞分為兩步第一步,是靈石、封地的調整,尤其是後者,一向拖欠月俸的清禹宗之所以能維持至今,都有賴於這種與眾不同的封地策略,薪俸可以沒有,自己在封地想辦法征收就是了,如今,在新得了天音寺、天羅門土地的情況下,這種策略更可以順利的執行,而無需每次都找些冠冕堂皇的借口,除掉一部分人。
在這個問題上,萬禹亭已經全權交給自己,至於他去了哪裡,自己不知道,這也是陳昆第一次對萬禹亭的去向毫不知情,思及此處,他多少有些失落,一種被忽視的感覺油然而生,但他很快就調整好心態,畢竟萬禹亭是虛天級,接近偽天級的存在,他有他的圈子,而自己,也隻不過是初入金丹境不久罷了,就好比之前談和的盟會,即便自己身為清禹宗的“二號人物”,也不能參與其中。
想起來,江楓那廝還真是好命,有一個身為九老頭的師父,否則,以他的修為,多半要和自己一樣,在場外靜候佳音了。想到“師徒”這件事,他最近也興起了這個念頭來,這也是受到了接下來要進行的第二件事,也就是調整宗內分工的觸動,遍曆手中這張名單,他發現沒有一個人是完全值得信任的,當然,這和清禹宗的製度有關,其中的半數人選,身上還帶著萬禹亭種下的魔種,這種情況下,怎麼可能讓他們忠誠?
想來多半是恐懼罷了。
順境,則與忠誠並無差彆,逆境,則如鳥獸散,甚是臨陣倒戈,一想到這樣的事情可能發生,身為清禹宗的開創者,陳昆心中便戰戰兢兢,人前的自信和傲骨,均被擊得粉碎,不留一點痕跡。
是時候收幾個得力的徒弟了。
他心中喟歎一聲,回想起去年曾經中意過的幾個人選,其中有個少年,著實令他滿意,隻不過後來忽略了,去向不知所蹤,此番,倒是要真正重視起來,把徒弟帶在身邊,從小培養他們的心性,確保他們的忠誠。
隻不過,不是所有事都能帶上他們。他隨即想起來最近一件心有所感的事,來自那位神秘的“禾伯”,曾經幫助過自己的莫名存在。
他可能遭遇了什麼,我應該儘快去那裡看一看。
隻是戰事方歇,倒是不方便去天音寺,這麼說來,倒是要小心籌劃了,萬禹亭不在宗門,這個時候出發,宗內一旦有事,恐怕會……
陳昆頓時不敢深想,不過那去窺探究竟的念頭,卻仿佛一道趴伏在心頭蠕動的蟲豸,讓他時刻不敢有半點鬆懈,思及此處,他趕緊拿出一塊剔透的玉符,用靈力在上麵刻印了一番,這是他常常用來提醒自己的手段,做完這些,他慌亂不已的心這才安定下來。
這不會就是因果之力的負麵影響吧,他不禁想起來萬禹亭的告誡。
…………
鯨海群島,白鷺星洲,破曉星落時。
江雲奇翹首瞭望,終於見得天邊四道人影漸漸顯現,他不禁麵露笑容,拍了一下在旁打盹的江之問。
“問問,快醒醒,兩位師娘回來了。”
“嗯?”江之問一個激靈,再去看時,果然是前往討伐藍湘禾的四名前輩,當然,是兩位師娘還是一位師娘,他和師兄江雲奇是存有爭議的,不過這並不影響他的觀感。
那紫發女人,明顯脾氣不太好,提起師父又咬牙切齒,怎麼可能是真師娘,雖然師兄說那是早晚的事,但畢竟還不是事實,怎麼可以沒有原則的提前叫?他心中哼了一句,跳上江雲奇祭出的飛劍,一同迎了上去。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和師兄一樣晉升玄級,這腳踏飛劍的樣子,著實太帥了。不過那紫發女人說有辦法讓我不晉升玄級就禦使飛劍,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她一定是騙我,一定是,怎麼可能有這麼好的事,她怎麼會那麼好心?
如此主動,一定有陰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