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袍傳說!
綠袍帶著穀辰三人,遁速並不快,堪堪行得近半路程。忽聽得一聲鸞鳴。卻見隻七彩朱鸞在幾人身前飛過,略一盤旋,往前方落去。
這朱鸞是世間神禽,綠袍也隻在無憂宮遠遠見過一隻,卻是那辛青萍養的。尚在猜測莫不是這人在此,那穀辰幾個已是叫嚷起來,道是師姐來了。
待的幾人飛過一處山頭,卻見山坡上立著那辛青萍。她依然是一襲黑衣,抱著劍冷冷抬眼望著天上四人,那朱鸞卻在一邊擺弄著一隻獐子,它也不將那獐子殺死,隻在那捉著玩。
綠袍見了此女,不敢怠慢,忙落了遁光。四人上前見禮,綠袍笑道“道友何以在此。”
辛青萍也不理他,隻冷冷的對穀辰三人道“這裡離百蠻山也不遠,你幾個自己走了去。”那何巨還沒些個眼色,正待說話,已是被穀辰和鄢什拉著撒開腿一道煙走了,連個路徑都顧不得問了。
綠袍碰了個軟釘子,也不好亂說話,見著那朱鸞在戲耍那個獐子,沒話找話道“道友這神禽真真了得,這麼大個香獐怕是不夠它一頓吃的吧。”
辛青萍卻是衝那朱鸞怒道“還不把那蠢物扔了,你又不吃它,沒得弄臟了你一身羽毛!”那朱鸞倒是聽得懂她的話,見她不高興,隻好將那獐子放了,飛到旁邊一顆矮樹上,沒精打采的打瞌睡。
綠袍見著此女神色不善,索性閉口不言,免得惹火燒身。辛青萍也不答理他,望著天空也不知在想些什麼。過得良久,方開口問道“那人如何?”
她這話沒頭沒腦的,綠袍還以為她是在自說自話,哪知道她是在問自己,一時也未注意。待得那辛青萍轉過頭來瞪著自己,方醒悟過來,道“道友問的是哪個人?”
辛青萍也不說話,就瞪著他。綠袍心底發毛,猛得想起,回道“道友問的可是我合沙師尊,他老人家甚好。”辛青萍聞言轉頭觀天去了,又是好一陣子不答理人。看來她於自家的事倒也不是全然無知,想來也是,若非如此,怕早就揮劍將綠袍砍成了兩半,哪還能容這東南聖祖師爺活蹦亂跳,四下招搖。
綠袍見這人半晌無言,正猶豫著是不是就此告辭跑路。卻聽得那辛青萍話語傳來“聽說你想做我無憂宮的女婿?”聲音清冷,好似在說著件毫不關己的事。
綠袍聽得,直如六月天迎頭淋了桶冰水,渾身一激靈。急道“哪個混蛋胡說八道,道友是甚麼人物?我哪敢做此想。”分辨不迭。
那辛青萍轉頭看著他,隻是聽著綠袍分說。偷眼看她,神色還是那冷冰冰的,也看不出喜怒,不知她信是不信。待得綠袍口都快說乾了。這女子不急不徐道“就是你說的。”
綠袍張口結舌,看著這人,無從說起。辛青萍又道“適才你對我那幾個師弟親口說的,這做不得假罷。”
她見綠袍呆立當場,好似木頭般,倒似有些開心,多說了幾句話“前些日子就聽人說這話,我還不當真。今日因要尋你有事,所以騎著鸞兒先來這等你。它好久未出來,想要四下飛飛,我就任它去了。它這對耳幾百裡方圓落葉聲都聽得到,你和我那幾個師弟在空中說話,都進了它雙耳,回來說給我聽了。鸞兒是不會說謊的,你卻是抵賴不得。”
綠袍方知她說的鸞兒就是那隻朱鸞,卻不知她如何聽得懂禽語,也不敢問她。
辛青萍卻似知他疑惑,道“昔年百禽道友公冶黃來無憂宮求些事物,他曾得了部道書,會獸語禽言,我跟著他學過些,就是為著和鸞兒說話,無憂宮上下烏煙瘴氣,我也隻得它相陪,通的些言語,自是好些。”
綠袍此時哪有心情管她如何會聽得懂鳥語,隻知那朱鸞是個禍害是錯不了的,自己如何過了眼前這關才是最要緊的。他雖也算是個心思玲瓏之輩,可攤上這自己找抽的事也無從分解。眼前這女子不比她那幾個師弟是那麼好打發的,真真愁煞人也。
嗆啷一聲,辛青萍已是拔劍在手,綠袍臉都嚇白了,生怕這人揮劍斬來。他自己有多少斤兩還是知道的,這辛青萍一劍之威他又不是沒見過,是萬萬擋不住的。心底哀號,出門沒看黃曆,撞了太歲,自己怕是做不成這東南聖教祖師爺,倒要到幽冥界去遊曆一遭。
等得一陣,那辛青萍也未一劍劈來,卻見她看著那劍出神。綠袍看去,劍身上兩個上古大篆青萍。辛青萍看了一陣劍,歸劍入鞘。看著綠袍冷冷道“你要娶我也不是不行,卻是得勝過我手中劍。”
綠袍長籲一口氣,總算是過得一關也,哪還敢胡言。不想又聽那辛青萍言道“你的話既是出了口,卻得算數,以後得勤加修煉,想要找借口躲懶卻是不行,若被我得知,自會去尋你,劍下無情,那時卻莫怨我。”
綠袍聽得,腳下一踉蹌,好懸沒摔個狗啃泥。看著這女子,臉色仍是那麼冷冰冰的,也不知她這話是真是假。心底免不得哀歎一聲,合著自己嫌命長了,惹上這煞星,日後也不知怎麼収場。
那辛青萍將這事放過,招來朱鸞,立在它背上頭,轉頭又對綠袍道“你且上來,左右無事,我也去你那百蠻山看看。”
綠袍聞言,聳拉著腦袋,和她合乘著朱鸞往百蠻山去也。
那朱鸞飛得極快,幾展翅間就到了百蠻。正好瞳娘迎著,眼見自家丈夫若同個霜打的茄子般跟著個黑衣女子回得山來,心下納罕。這女子她也認得,正是那冰鳳凰辛青萍。隻是前番見此女說是兩家有仇,那天狐卻又是另一番說辭,自家丈夫眼下又是個死氣無力的慫樣,心底憑空生出一股敵意來。
人前也不好動問,含笑見了禮,卻拿眼睛隻看綠袍,意思是問他怎麼安排。辛青萍自和瞳娘見了禮,就臨襟端坐,也不說話。綠袍哪摸得透她意思,隻得道“這位辛道友是特意前來我百蠻遊玩的,你且給她安排個宿處,待她有暇四下領著看看。”
辛青萍也不置可否,瞳娘正待安排,外邊跑進一大一小兩個人來,見了辛青萍就拜“婢子青草見過小姐。”卻是這妮子知道了,跑來見故主。她後頭跟著的是綠袍的徒弟紅蓮,也有十多歲了,往昔是青草帶著她的時候多,故此很是親厚,連綠袍這師父都比不得。小丫頭見青草大禮見這辛青萍,不明所以,跟著也自拜了。
辛青萍見了青草這妮子,倒也有些高興,讓她起來,問了幾句話。又見紅蓮這小丫頭一個勁的打量她,得知是綠袍徒弟。卻是從頭上取個烏木簪子遞給紅蓮,道“我除了口劍,素來身無長物,也就這簪子能給你了,你且拿去玩吧。”又傳了用法,卻也是個法寶。小丫頭歡天喜地稱謝拿了。
隻是辛青萍也就根簪子冠發,一拿下來,卻是散落下來,垂於後腰,倒彆見一番韻味。瞳娘瞥見自己丈夫看直了眼,乾咳一聲,領著辛青萍自去安置。
綠袍想著穀辰那三位難兄難弟,來時尚未告知路徑,此時也不知跑到哪裡去了。忙尋著冷峰去接人。倒是讓冷峰心下好一陣感概,自家師兄硬是了的,出去一趟,不特請得無憂宮三位親傳弟子出馬,人家少宮主也巴巴的跟來了。轉頭卻將三位貴客扔到了半路上,也不知從何說起。要知他也久住南疆,自是知道無憂宮主名頭,穀辰三人雖然道行還淺,卻沒多少人敢看他們不起。自是急忙去尋人。
這邊瞳娘安頓好辛青萍,留著青草在那邊招待,紅蓮卻也跟在那邊。
自己來尋綠袍說話,氣呼呼的道“你倒是了得,連這般大人物也勾得回來,就隻怕請神容易送神難,人家在這住著不走了,我看你怎麼辦。”
綠袍陪笑道“哪有的事,我們這廂開派,人家好意過來幫忙,完事就走,她那無憂宮勝景無邊,哪能瞧上我們這破地方。”
“那是,人家家大業大,出手就是一件上好的法寶,你去看看你家那兩個丫頭,自那人來了,就一直圍著她打轉,何曾記得我這女主人。我見她頭發亂了,好意拿個自用的璧玉簪子給她,她卻不領情,折根竹枝簪了頭發,說是不慣用這些,無非是瞧不起我這普通事物罷了,也是,哪能比得她隨身就是一件法寶,卻是我自討沒趣了。”瞳娘這番話說得又快又急,她平素本是個恬靜的性子,如此倒也少見,想是真給氣到了。
綠袍隻得苦笑分說“她這人就這麼個性子,對誰都冷冷淡淡的,倒不是看不起人,你也看到,她除了那劍,甚麼也沒帶,並不是個愛炫富的,你莫往心裡去。”
“你倒是對她知之甚深,也是,人還沒嫁過來,倒先派了個丫頭來打前站,這番來了,我怕是住不得這個家了。”
瞳娘這一番酸溜溜的話隻把綠袍聽得頭大如鬥,隻好使出渾身解數好一陣哄。少不得拿著辛青萍做幌子說幾句,偏又怕被她聽了去,不敢胡言,正是兩頭為難,把個祖師爺愁得頭發都白了兩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