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袍傳說!
萬山從中,依還嶺一枝獨秀。奇花異草,美不勝收。鬆柏長青,綠意盎然。雖是故地重遊,綠袍老怪依舊流連駐足,以觀山景。
這嶺東西橫亙十餘裡,並不高,隻主嶺圓大,倒也彆見一番雅致。老怪雖是有為而來,事尚不急,是以很有些閒情雅興。東看看,西停停,倒真像個遊山客。可這依還嶺周圍是窮山惡水,毒沼瘴氣圍繞,常人並到不得此處,方能見得老怪非凡。
綠袍老怪飛身上了座山崖,一片斜坡就在眼前,上去就是依還嶺主峰了。綠袍老怪看著這坡上異草,不由想起許多年前那個女童,輕歎自語道“也不知你究竟如何,但願本座沒有白跑這一趟。”
原來老怪功行日深,自是明白道為本,法為末的道理。於他來說大五行滅絕神雷的法門雖然了得,倒也不見得非學不可。可昔年他捱人一記無音神雷,差點就送了命,故此這老怪心中一直憋著口氣。後又有瞳娘的事,綠袍老怪嘴上雖不說,直心裡越發不舒服了。就想著尋機也送那嚴瑛姆一記雷,以雪心頭大恨。
隻是北海一戰,他也看出,自己五行雷訣雖是不差,對付一般人也就夠了。可那嚴老婆子的無音神雷的確是一絕,自己頂多和她持平。要想在雷法上給她個狠的,非得學門頂尖雷訣不可。而能和大五行真氣匹配的雷訣,也隻有這依還嶺伽因一脈的大五行滅絕神雷了。
這些年來,綠袍老怪行事愈發求穩妥。既是有了此想,免不得事前尋了師弟冷峰細問這依還嶺伽因近況。可這依還嶺很是僻靜,少有人來。伽因聖姑又是個不愛交遊的,故此冷峰也知之甚少。
隻有在他所集卷宗中記得寥寥數語,說是此人近百年間由道入佛,坐了死關。她唯一的弟子豔娘子崔盈也因故被她以滅絕神雷所傷,也不知死活,幾十年間也未曾出世。就這些,冷峰還是聽人說的。若不是這師徒兩個都是絕色,為人所傳,冷峰還真未注意這兩號人。
綠袍老怪問得個這般結果,自是不大滿意,也怪不得冷峰。恰逢雙星宮開派,綠袍知道來賓中有位卻是個知情的,兩人也算點頭之交。這老怪少不得厚著臉皮尋了套些交情,也不管人家樂意不樂意,備細問他依還嶺諸事。
不想這人和依還嶺伽因師徒都有些瓜葛,見綠袍知道些舊事,也就不做隱瞞,儘都說了。聽得老怪唏噓不已。
老怪行至嶺上,聞得水聲嘩嘩做響,眼見嶺中心一片奇樹,知道找對了地方。走去撥開樹木,原裡裡頭一個深池,幾頃方圓。那些樹生在池周圍的壁上,將這幻波池覆蓋住了。上頭看去,那樹梢比地麵高不了多少,很是隱僻。池水卻是翻滾不住,水聲不小。
綠袍立於碧波池畔,看了一晌,歎道“五行為基,生克變幻,近乎道矣。姬璿前輩真真了得,怪不得享譽千年。”原來這幻波池前主人是水母姬璿,她早年在此潛修,後來方去了彆處。那伽因算是得了前人餘澤。
綠袍老怪也算是精通易算,擅長陣道的,可略一觀看這幻波池的守護法陣,就大為心折。雖是個五行法陣,可於平淡中見神奇,變幻莫測。老怪自認沒這般手段。
他感歎一回,記起正事,収拾情懷。運起那傳聲入密,徹地搜神的神通,淡淡往池中傳音“本座百蠻山綠袍,有事特來拜會伽因道友,還望不吝一見。”
空穀回音,泥沉大海,良久也不見些動靜。綠袍老怪倒也不急,倒背雙手,悠閒靜待。又等得一陣,老怪再次傳聲相請。如是者三,裡邊也不知是沒人,亦或是懶得理他。
老怪淡淡一笑悠然道“本座既是來了,豈能空手而回,正好入池一行,見識見識姬璿前輩陣法精妙。”
老怪本人也是坐過生死玄關的,知道些玄妙。這伽因又無朋友門人護持,斷然不敢光靠著大陣護身。就算不分化出元神,也當留下神識應變。他做足了禮數,見得這主人無半分待客的意思,自然也不會就此退撤。事情既是不能善了,他也不會講甚客氣了,是以連伽因的名頭也懶得提了。
綠袍老怪雖說得輕鬆,倒也不敢大意。隻見他咬破中指,以精血臨空畫下幾個怪異符文。說也奇怪,這幾個血符發出些淡淡紅芒,立在虛空中卻不下落。綠袍老怪口中念得一段拗口咒語,手一指那些血符,道聲疾。那幾個怪符嗖得一聲,帖在了老怪道袍上,消逝不見。
老怪忙完這些,凝神靜氣盯著池水,忽的抬手一道黃光朝池心射去。但見的那翻滾的池水猛的一頓,保持著那翻騰的狀態,卻是靜止不動了。若同時間停在了那一刻,詭異無比。
這奇特場景也就維係了眨兩次眼的時間,池水又重新翻騰起來。隻是此時池水左側傳來一陣異聲,那水麵形成一個漩渦,分開水流,成了條通道,直至池底。綠袍老怪見此法湊效,哈哈一笑,直投池底。
原來他修得大五行真氣,用分化出的戊土真氣將池水強行定住一下。使這幻波池大陣露出一絲破綻,將出入通道顯了出來。雖隻是外圍法陣,可卻也看出了一些玄妙,後頭闖陣也就方便多了。
這幻波池確實奇妙,綠袍老怪在池底四顧,卻是乾爽得很。原來那池底上方百十丈的洞壁上頭有一圈泉眼,水自泉眼中平噴而出。那水流在正中心撞到一處,成了個漩渦,將上頭池水托住。水流直落而下,在下頭形成道水柱,直往中間一個丈許方圓的深洞中落去。直如個高腳杯一般,周邊反倒是沒了水。
綠袍老怪曾在東海眼中見過此類奇異,況且此處奇觀怕也是前輩高人施了些法子,此時也就不覺驚奇了。這底下倒是比上頭寬廣得多,周圍石壁上繞著五座高大石洞。洞門緊閉,顏色各異。綠袍老怪略一打量,就知正是分五行而立。他略一思索,開啟神眼,細細查看一番,又靜坐推演一陣,心中有了成算。
但見這老怪立起聲來,輕喝一聲,凝起一道庚金真氣,狠狠劈向北邊黑門。但見得那門上黑光大盛,門內轟鳴聲越來越大。綠袍老怪拊掌笑道“金生水,這水宮加些金氣,本座倒要看看如何變化。”
他老人家話音剛落,但聞得轟隆一聲,那不知何材質的大門四分五裂。裡頭約有百十畝,中心是口十畝大小的方塘,無數水柱激起,水聲不絕。綠袍老怪看了一陣,緩緩踏入。
此地四壁高達百丈,非石非玉,是種狀若石膏的東西凝結而成,光可照人。無數石乳突起,經人就勢雕成各種物事。綠袍看得一陣,知道此處是這幻波池陣法之源,自是小心在意。
通道被水塘阻隔,老怪立於一側,倒也不敢貿然闖過。仔細推演一番,不得要領。猛的一拍腦袋,暗笑“真是糊塗,此陣又非是姬璿前輩在操控,我一味推演豈不多餘?看那伽因所得也有限,她守著這般寶圖,修了千年,依舊無成。卻要去轉修佛學,真真讓人笑掉大牙。”
想通此節,連催法訣,庚金真氣朝著幾處算好方位發出。但見得那池中水柱越發激發得快了,聲若雷鳴。隨著綠袍老怪一聲長笑,那池水連成一片,衝天而起。
老怪身化綠虹自水塘上一掠而過,回首望去,那水落回池中,慢慢恢複原狀。綠袍心下暗讚一聲,也不停留,緩步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