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聚在阿紅的帳篷裡,空氣中彌漫著一種令人窒息的沉悶。此時雖是白天,可帳篷裡黑漆漆的,隻有一盞搖曳的油燈發出微弱的光芒,勉強照亮了周圍。大家七嘴八舌地議論著,聲音中充滿了恐懼和不安,目光紛紛落在地上那具令人毛骨悚然的屍體上。
阿紅衣衫淩亂地躺在地上,她曾經那條雪白的絲綢睡裙已被鮮血染得斑駁不堪。她雙眼緊閉,兩道從眼角流出的血跡已經乾涸。
她的臉上遍布著悄悄的疤痕,就像是密集的脈絡一般。那紅唇僵硬的勾起一抹詭異的笑。朱紅的唇慘白的臉,出現在這慘死的屍體上,讓人一看就覺得毛骨悚然。
在她的臉上,曾經的傲慢與不屑都已煙消雲散。
王大明站在一旁,他的目光緊緊鎖定在阿紅的屍體上,他看著妻子那曾經如凝脂般光滑細膩的肌膚,此刻卻變得灰白無光,曾經誘人的朱唇,現在看起來紅的刺眼而妖異。
帳篷外,一陣潮濕的風呼嘯而入,夾雜著流民營地垃圾山的腥臭氣息,這股氣息與帳篷內的血腥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種令人窒息的惡臭。讓人忍不住想要嘔吐。
此時二賴子剛從發現屍體的震驚中緩過神來,就被這味兒嗆得直頭暈,可他還是強忍著惡心,賊兮兮的看了看王大明,用滿是油汙的手肘輕輕捅了捅他的腋窩,小聲說道:“哥,過來一下。”王大明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但還是被他拉到了一邊。
“哥,嫂子走了。這世道這麼亂,總得給自己留條活路吧。要不,咱們找一下楊掌櫃?”二賴子的聲音雖然不大,但在這寂靜的夜晚裡卻顯得格外清晰。
王大明想起肉人鋪楊掌櫃的模樣,嚇得一個機靈,趕忙連連搖頭,有些害怕地說道:“二賴子,第四軍貼過告示,楊掌櫃估計也不敢再收肉人了,你可彆惹事。”
二賴子一聽,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心裡暗暗罵道:“好你個窩囊廢。你媳婦活著的時候沒把你當人看,現在死了,你難道還想她買口棺材嗎?神經病你當是末世前啊。不行,我得勸勸他。他要是不聽,我隻能等他前腳埋了,我後腳就去挖。”
“哥,這都末世了。再說阿紅嫂子已經死了,你總得給自己留條活路吧。”二賴子強忍著自己的不快這樣說道。
王大明聽了,小聲解釋道:“可這女人的相好是武軍長身邊的人。我要是把她的屍首賣到肉人鋪子,我怕會惹上麻煩。”
二賴子一聽,臉上露出狡黠的笑容,斜眼看著阿紅的屍首,對王大明擠眉弄眼,賤兮兮地說:“哥,這事兒你沒得選。你看看這麼多人,你前腳剛把人埋了,後腳就會被他們挖出來。”
就在他倆你一言我一語地討論阿紅的時候,王大明冷不丁地瞅見他媳婦的屍首居然抽搐起來了,那灰白色的眼珠子也開始滴溜溜地轉。隻見李春紅的身子“噌”地一下坐了起來,她猛地一轉頭,那雙灰白色的眼珠子死勾勾地盯著王大明。
李春紅的臉色慘白得跟紙一樣,嘴角還掛著一抹詭異的笑,那笑容瞅著讓人心裡直發毛。
大家都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的這個情形,一個個瞪大了眼睛,艱難的聳動著喉嚨,此時的這個帳篷裡所有人似乎都靜得可以聽到彼此的心跳。
“詐屍啦!”那聲尖叫,一下子就讓原本傻傻呆呆的站在那裡的人們回過神來。
原本壓抑的氣氛砰地一下炸了,就像點著了火藥桶。人們嚇得慌了神,開始四散奔逃。有的人把旁邊的椅子撞得東倒西歪,有的人被絆倒在地上,有的人啥也顧不上,拚了命地往帳篷外麵衝。
恐慌情緒在空氣中亂竄,每個人臉上都寫滿驚恐不安。帳篷裡隻能聽見急促的喘氣聲和驚恐的尖叫聲。王大明的臉白得像紙,眼裡全是恐懼和不敢相信,他哆哆嗦嗦的手一個勁兒地指著坐起來的李春紅,嘴巴張得能塞下個雞蛋,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看到自己的妻子越走越近,隻見李春紅詭異一笑,緩緩抬起手,露出長長的指甲,並緩緩朝王大明伸了過去。王大明嚇得一動也不敢動,腿肚子都軟了。
王大明閉上眼,嘴唇不停地顫抖著,他的心都快要跳出來了。艱難的吸了一口氣,顫顫巍巍的說道:“春紅,你,你,你沒死。”
然而李春紅卻隻是用那雙灰白色的眼珠子死死盯著他,嘴角勾起了一抹詭異的微笑,繼續玩味的撫摸著他的臉頰問道:“你猜呢?”
王大明被嚇得滿頭大汗,手腳不停地顫抖著。李春紅那毫無血色的臉上掛著一抹詭異的笑容,那笑容讓人渾身不自在。
王大明嚇得哆哆嗦嗦,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李春紅一步步逼近。李春紅的指甲又細又長,就像是鋒利的刀刃一樣。她抬起手,用長長的指甲在王大明的臉上輕輕劃過,留下一道血痕。王大明嚇得尖叫起來,聲音異常刺耳。
李春紅卻絲毫不理會,她伸出舌頭,舔了舔王大明臉上的血痕,然後湊近他的耳邊,輕輕說道:“老公,你不乖哦。”聽到李春紅的話,王大明嚇得臉色煞白,他感覺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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