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趁著鼠人們突襲,那扇大門的裂縫裡又擠進來四個巨大的鼠巨魔。
和他第一個乾翻的一樣,這種怪物每一個至少都有一個半人類那麼高,它們的身體上膨脹著大量不自然生長的肌肉,有些部位被生鏽的金屬條包裹著,並用刺穿了血肉的螺栓固定,這些怪物被馴獸師們用帶著尖刺的鞭子和雙股叉衝進戰場,它們帶有刀片的尾巴興奮地狂甩著。
其中一隻鼠巨魔,鼻子翕動了一下,嗅了嗅空氣中殘留的血腥味——它知道自己應該找身上沾染了最濃厚鼠人鮮血味道的敵人放對——然後便徑直衝向烏弗瑞克。
它臉上半脫落的皮肉下麵露出了森然的白骨,原本的左爪被鋸掉,取而代之的是釘在肉樁上的一根厚厚刀片,而其另一隻爪子上持握著附著於手腕鐐銬上的一截長長的鏈子,並用這根粗重的鐵鏈左右揮舞著,打散試圖合圍自己的人類。
包括事務所的原本那隊守衛,以及使節團護衛隊的戰士在內,許多人都被其重傷。
烏弗瑞克見狀,立刻伸手從地上撿起一個戰死者的盾牌,一手持盾一手持斧開始衝鋒,迎著那頭鼠巨魔展開反擊。鐵鏈在他的盾牌上擦出一片火花,而狂戰士則輕車熟路地從這次惡毒的重擊之下穿了過去,他旋即猛地一揮他的戰斧,斧刃砍斷了怪物一條胳膊並且嵌進了肋骨。
鼠巨魔發出一聲淒厲的哀嚎,開始如同一柄鍛造錘一樣,瘋狂地砸著烏弗瑞克高舉的盾牌,迫使其後退並放棄了對手中戰斧的掌握。烏弗瑞克拚命穩住陣腳,並在鼠巨魔再次開始在頭頂上揮舞他的鐵鏈子的時候,及時地躲入盾牌的庇護中。這一擊沒有擊中,倒是把石質的地板砸了個粉碎。
抓住這個機會,烏弗瑞克的雙腿推動著他再次向敵人發起衝鋒,用盾牌的邊緣猛地砸在鼠巨魔的腹部,衝擊力險些震傷他的肩膀。但這個孤注一擲的舉動,同樣也為他贏取了短暫的機會,因為他重新抓住了戰斧的把柄並把它揮砍出去,黑色的血頓時從鼠巨魔的傷口中噴湧而出。
烏弗瑞克趁勢追擊,又一斧落向了鼠巨魔的膝蓋,將骨頭連同血肉一起斬斷,悲鳴的鼠巨魔摔倒在地,但它依然在揮舞著鐵鏈,在烏弗瑞克的盾牌上留下了一道道溝槽。烏弗瑞克使用戰斧尾部的尖錐狠狠戳向鼠巨魔的腹溝股,趁著其發出一聲哀鳴,狂戰士熟練地用斧刃切開了它的脖子,令其那醜陋的腦袋和被蒼白皮毛修飾的醜陋身體一分為二。
一斧子接一斧子,烏弗瑞克不斷地將斧頭劈下去再收回來,砸死砍傷了不知多少鼠輩。
當其氣喘籲籲地抬起頭來環視著四周的戰況,更多的鼠人還在從隧道中竄出,人類的陣線被進攻的重壓壓彎了,甚至被龐大的鼠群推擠著步步後退。
這時,刺啦啦的電擊聲和火槍的轟鳴幾乎同時在大廳奏響;次元閃電的弧光和人類槍口噴出的火焰彼此爭輝;鼠人特有的嘶鳴與戰士們的怒吼此起彼伏。突然,一陣嘹亮的號角響徹整片大廳,事務所大廳內側一扇門打開了,一群金色的戰士闖入了戰場,砍瓜切菜般衝進了鼠人群。
單體·閃金站在那群金屬人型構裝體後方,用肅穆的神情盯視著正在自己經營場所肆虐的鼠人。這位通常外表嚴肅但內心非常喜歡惡作劇的女士,此時的心裡卻隻是充盈著憤怒。
“鼠人必須死!”
她冷哼了一聲,那膚白勝雪的手掌中居然也握著一把與其身份和體型不怎麼相符的戰斧,她將其投擲了出去。這把受過賜福的幽冥舞空戰斧(注釋1),倏爾在大廳裡繞了一圈,它完美地避開了每個人類,且精準無誤地帶走了每一個鼠巨魔的頭顱。
機械構裝體邁著整齊的步伐,向深陷於鼠潮中央的烏弗瑞克這邊前進,它們雕刻著符文的裝甲在吊燈的光芒下熠熠生輝。在戰甲的保護下,這些不苟言笑、不知疲憊的戰士,如同鐵鎬破開山岩般輕易撕開了麵前的鼠群,碾碎敵人並將屍體化作前進的墊腳石(更準確地講應該是血肉漿糊)。
在這批生力軍的鼓舞下,人類們士氣開始高漲,在烏弗瑞克的帶領下他們開始進行反衝鋒,忽略了他們的傷亡和傷口的疼痛,將鼠人推向他們來時的大門裂縫。
烏弗瑞克再次抬頭眺望,發現戰場上已經沒有鼠巨魔了。他明白,勝利已經近在咫尺了。已經有越來越多的鼠人開始逃離血腥的戰鬥,先是幾個,然後是十幾個,很快殘存的鼠群就崩潰了,他們居然開始自相殘殺,以爭取先行逃進大門縫隙逃生的機會。
……
看了看從閃金會計師事務所門口瘋狂向外逃竄潰兵,又看向正在準備向淩鴉塔發動進攻的大部隊,貪嘴·格羅特感到一股怒氣在自己身體裡升起。
他感到非常不舒服。
於是,他伸出長著六根手指的肥碩鼠爪,抓起身邊的零食罐子將裡麵的醃漬鼠肝一股腦地倒進嘴巴裡,甚至連罐子裡的一滴湯汁都落下。咕嚕咕嚕,啪嘰啪嘰,吞咽和咀嚼帶來的快樂,往往能夠很快讓貪嘴·格羅特恢複理智——然而,這一次他失算了,他依舊感到怒氣在升騰。
而站在轎子旁邊的那些馴獸師們,則全都眼觀鼻,鼻觀口,連大氣都不敢喘。
就在貪嘴·格羅特怒氣升騰的同時,他們卻看到自家氏族首領身上出現了兩個不正常的凸起。
他的肩膀上麵鼓起兩個腫脹的囊泡,就好像突然滋生的惡性腫瘤。當其吃完那罐子醃漬鼠肝,正伸出紫色的舌頭舔著嘴唇的時候,那兩個囊泡就驀地爆裂開來。
兩條像是螃蟹大螯似的身體器官,從貪嘴·格羅特的身體裡麵長了出來。一開始,它們還顯得有些柔軟油膩,不過很快其表麵就開始硬化,變成了一種幾丁質的堅硬外殼。
“嗯?”
貪嘴·格羅特注意到了自己身上出現的異像,兩隻螃蟹螯在其控製下不斷張開、閉合,發出“哢嗒哢嗒”的聲響。接著,他驀地想到了什麼,低頭看向了一個正準備插入馴獸師隊伍的馴獸師——這個家夥就是帶著鼠人攻占閃金會計師事務所的指揮官,在逃出來之後,企圖偷偷歸隊。
“該死的鼠輩!”貪嘴·格羅特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嘯,他最討厭彆人拿他當傻瓜。
一隻螃蟹螯倏爾探出,一下子就鉗住了那個家夥的脖子,將其提拎到格羅特的麵前。
那隻鼠人扔掉了手裡的雙股叉,身上的麝香腺體不斷噴灑著恐懼的氣味,尖著嗓子求饒不已。然而格羅特根本就沒有搭理他,兩隻大螯上下翻飛,很快就將其淩空絞成碎塊。
肮臟的血液和黃綠色的鼠人內臟膿汁,撒了貪嘴·格羅特一身,然而這個氏族首領卻毫不在意似地瘋狂大笑起來。他用相對正常(沒有正常的鼠人會長六隻手指)的一隻鼠爪拈起那個馴獸師殘留的一顆眼珠,放進嘴裡一口咬碎。爆漿的口感,讓這個鼠人氏族首領非常滿意。
他絲毫沒有注意到,身邊那些氏族高層全都瑟瑟發抖地看著自己,或者說即便他注意到之後也不會感到在意。因為,此時的貪嘴·格羅特已經知道,自己恐怕已經不能再算是一隻鼠人了。
隻是,那又有什麼關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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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釋1侏儒主神加爾·閃金是妥妥的強大神力,其所擅長使用的武器,就是一把用來作為惡作劇最後紛爭解決方式的舞空戰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