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頓住腳步回頭。靳予城看我一會,隻輕聲說了一句“謝謝你陪我。”
回房間時,可能是因為喝了酒,我頭有點暈。
躺在床上腦子裡亂糟糟的,半天都抓不到一點頭緒。
夜裡,很晚我才睡著。睡夢中好像出現了那個她。
她背對著我,站在層層霧靄後。我抱著an迎過去,她轉過身,朝我們笑。一點一點,那個笑容逐漸清晰。
最後出現在麵前的那張臉,卻是……顏安青。
我一下醒了,坐起身,一頭冷汗。
靳予城並不是那種普通意義上容易相處的人。雖然剛開始接觸,他總是給人溫和,彬彬有禮的感覺,但也僅止於此。他從不向人表露他的情緒,更加不會輕易敞開心扉。
他就像夜空裡最耀眼也最遙遠的那顆星,你覺得觸手可及,實際它遠在億萬光年之外。
我覺得,應該很少有人能走進他的內心,真正了解他吧。
當然他依然對我很好,好得不尋常。
甚至連每次給an買東西回來,都要花心思挑一份我可能會喜歡的禮物。
他的司機阿恒往家裡送東西時,有一次還跟我說總裁辦那些女秘書們都在好奇,追著問靳總是不是又結交了新歡?還同居了?
說這些時阿恒是開玩笑的語氣,我卻惶惶不安。這些流言靳予城不可能不知道,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
an學會叫“爸爸”是件挺突然的事。
那天也是平平常常的一天。下午她睡醒了,我抱著她坐在沙發上讀繪本。
何嬸在廚房忙,客廳裡很安靜。她靠在我懷裡,聽得很認真。
六點半窗外準時傳來汽車引擎聲。
靳予城邁進屋子時,an抬頭看看他,突然脆生生說了聲“爸爸。”
發音雖然稚嫩,但很清晰,在淡淡的陽光裡像咬碎了一顆葡萄。
不過叫完就an埋下頭,自顧自又去看繪本沒再理他。
靳予城立在那兒,有那麼一會兒沒說話。
阿恒拎著公文包站在他身後,連忙陪著笑臉客套“靳總,您女兒都會叫爸爸了,可真快啊!”
他嗓子裡“哦”了一聲,轉身頭也不回上了樓。看起來好像並沒有高興的跡象。
阿恒瞅瞅我,做了個無奈的手勢,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惹了他。
我也弄不懂他眼裡的神色。從沒想過an終於會叫“爸爸”了,他會是這樣的反應。
晚飯靳予城沒下樓來吃,甚至沒有從書房裡出來過。
八點多我陪an在她房間的墊子上玩了一會,她玩累了,枕在我腿上很快睡著了。
我撫著她的額頭,想起下午的事,心裡很費解。
直到聽到有人敲了兩下門,我才回神。
靳予城倚在門邊,目光定定落在趴在我腿上睡著的an身上。那種深切,跟他剛回來那天晚上一樣。
“靳總……”我輕輕叫了一聲。
他伸手鬆了鬆領帶結,走過來半蹲下身,半天低聲歎道“小孩子長得太快了。”
我聞到一股淡淡的酒味從他身上散發出來。這才發現他眼底有些紅,可能剛才把自己關在書房裡一直在喝酒。
也許看到an一天天長大,他又想起某些傷心往事了?
我不知道該怎麼安慰,隻好說“是啊,她現在能說不少字了。其實an很聰明,彆看她才一歲多,很多事她都懂……”
“是嗎?今天聽到她叫‘爸爸’,我才突然意識到一件事……我必須,為她的一生負責。”
他用手指碰碰an的臉蛋,說這句話時,聲音是沙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