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照心痛的瞪她一眼,這時候瑪哈等人都低呼出聲。
破曉者變成了字麵意義上的火把,熊熊燃燒的金焰彌散出奇異的力量波動。
“傳下去,把這樣的火一個個傳下去,塔洛絲和梅瑞蒂亞與我們同在,她們的力量會討伐這樣的褻瀆。”
高照說著,將破曉者跟瑪哈的莫拉格巴爾之錘碰撞,雙手錘的錘頭頓時也燃起金焰,這對活人沒有特彆效果,卻能極大的震懾亡靈,同時殺傷效果更強。
瑪哈將雙手錘跟其他的人武器碰撞,一枝枝金焰火把升起。
“傳下去,傳到每一個戰士的武器上,讓他們也傳給身邊的所有人。”
瑪哈的命令讓金焰點點蔓延,很快就從汙血旗陣向四周擴散。
為了加快傳遞的速度,瑪哈的親衛們紛紛出動,自後方奔向義軍陣線,河灣平原外圍,一片片金焰點亮,有如夜空之下的燈火。
“真是壯觀啊……”
“勝利還是我們的……”
“如果都是不死人多好啊,這麼多經驗……不,靈魂。”
遙望金焰很快變作浪潮擴展,瑪哈、妮維雅和奧麗維拉等人發表著各自的感慨,高照也在犯嘀咕。
自己又成了權遊裡的紅女巫,在臨冬城之戰裡給衝(白)擊(送)屍鬼大軍的騎兵點火?
呸呸……不帶這麼詛咒自己的。
伴隨著“塔洛絲與梅瑞蒂亞同在”的呼喊聲,一柄柄刀劍燃起金焰,照亮了戰場,也驅散了義軍士兵們心中的恐懼。
原本凶悍無比,力量比活人還要強的亡靈在金焰之下變得畏畏縮縮。
原本不管怎麼劈砍捅刺,隻要腦袋沒掉四肢健全,都仍然能發動攻擊,現在隻要將燃著金焰的刀劍刺進亡靈身體,焰火就會一直燒灼,讓亡靈反應遲鈍行動遲緩,變成不堪一擊的靶子。
當義軍們恢複了陣型,無數道金焰同時揮舞時,光亮也彙聚在一起,凝結出無形的力量,讓亡靈眼中的綠火黯淡下來。似乎失去了辨彆敵我的心智,開始互相攻擊。
隨著金焰的擴散,義軍陣線一段段穩定下來。
就連那些被衝破的地段,也重新被封堵上了。活著的帝國士兵沒能趁機擴大缺口,亡靈結成的方陣阻擋了他們的行動。
當金焰延伸出的激流在帝國軍團後方合攏時,義軍對帝國軍團的包圍圈也完全封住了。
就在亡靈給義軍包圍圈製造著混亂的時候,帝國軍團活著的士兵們紛紛相互靠攏,雖然亡靈不會攻擊他們,但活人總是畏懼亡靈,不敢跟亡靈混在一起。
加上尤裡烏斯下達的繼續前進的命令,這個唯一能衝破包圍圈的機會,就這樣被帝國軍團丟掉了。
“混亂到來了……”
包圍圈的中心,浦洛迪低聲說。
尤裡烏斯臉色鐵青,不遠處的馬車上,黃金神像已經被帝國軍旗蓋住,幽綠霧氣還在彌散。
統領軍團十多年,他的戰場直覺比浦洛迪敏銳得多。
呼喊和搏鬥聲在四麵已經連成一個圈,還在不斷逼近。
帝國士兵們不斷後退,越來越密集,已經無法維持起碼的陣型了。原本應該分布得很整齊的軍旗還有銅哨銅號聲,也混雜在一起難以分辨。
如果都是活人的話,說不定還有重整隊形,朝一個方向突破的可能。
然而在活人之間,無數亡靈還在聳動。這些力氣比活人大得多的亡靈結成一個個小陣,將活人的陣型擠得七零八落,視線所及處,不少地方的帝國士兵擠在一起,都分辨不出是活人還是亡靈。
金光在周圍閃爍,緩緩壓迫而來,巨石、火球、箭矢幾乎遮蔽了天空。
尤裡烏斯痛苦的閉眼,強烈的窒息感告訴他,整支大軍都被兜進了包圍圈,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他非常清楚。
“我們該撤了!”
看到尤裡烏斯握著劍柄的手在顫抖,浦洛迪厲聲道“這裡不是終結,你醒醒,尤裡烏斯……不,尤斯!”
異度天宇的巫師之名讓尤裡烏斯清醒過來,他鬆開手,放棄了帶領親衛向前方汙血旗陣發動決死衝擊的打算。
執政官尤裡烏斯該這麼做,但巫師尤斯不該這麼做。
尤裡烏斯不該死在這裡,雖然這具身體僅僅隻是加拉迪亞土著,死掉的話也不影響巫師尤斯,但這具身體所代表的身份還有用,該如何退場得由院長尤琳做出決定。
而且……
這個世界的妻子、情人和兒女們的音容笑貌自心底掠過,“尤裡烏斯”自己也不想死。
“快走!”
馬車依舊在,神像被搗毀了,帥旗依舊高揚,主帥卻換了替身。
穿著士兵服裝的尤裡烏斯由親衛和浦洛迪護衛,加上學院的學徒侍從,如一柄鋒利刀刃,穿透擁擠的人群,朝包圍圈的右側前進。
前進漸漸受阻,包圍圈繼續壓縮著,帝國士兵們已經是肩並肩胸貼背的擠成一團,彼此的呼吸都都混雜在了一起。彆說揮動武器戰鬥,哪怕是挪動一步都無比艱難。
不時從各個方向傳遞來推力,士兵們毫無抗拒之力,就像激流中的落葉隨波起伏,再在某個時刻倒下,被無數雙腳踐踏,被層層身體疊壓。
超過十萬的百戰老兵們,就這樣置身沒有血火,卻遠比血火還要恐懼的煉獄裡。他們每個人都能單獨解決好幾個加拉迪亞蠻族,結成的軍團方陣可以碾壓幾倍於己的敵人。
但當空間失去後,他們什麼也做不了,隻能傳遞著驚恐而絕望的眼神。就算最勇敢最強悍的百夫長,這時候也隻能大聲咒罵,或者哭泣。
在混亂中無數亡靈還跟活人擠在了一起,這更加劇了混亂。被阻隔了道路的亡靈失去了靈智,即便揮不動武器,還能用牙齒咬,給本就沸騰的人群裡製造著進一步的恐慌和混亂。
就連尤裡烏斯這支彙聚了強者的小隊伍也根本走不動路了,他們隻能用飛行術升空,或者踩著士兵的腦袋飛掠而過。
強者們紛紛效仿,然而這給了義軍們更明顯的目標,投槍和箭矢如一麵帶著網眼的巨牆,不斷將這些強者刷落下來。僥幸能衝到義軍陣線裡的強者,又陷入到重圍中。
“你帶來的那支血巫師隊伍呢?”
尤裡烏斯這支隊伍終究夠強,被剝落了一層後衝出了包圍圈,但尤裡烏斯還很不甘心,他期盼著什麼奇跡。
浦洛迪苦笑“那家夥隻關心他的目標,並不關心這場戰鬥。而且就算他得手了,也挽回不了什麼。”
回頭再看了看慘叫聲、咒罵聲乃至哭喊聲彙聚起來的包圍圈,尤裡烏斯緊緊咬著嘴唇,直至流下大片血水。
他轉回頭,低沉的道“走……”
金焰漸漸黯淡,塔洛絲和梅瑞蒂亞通過高照的血,實質也就是克林弗恩初火融合在一起的力量隻能臨時維持。
但此時義軍士兵們也不需要借助這樣的力量了,他們調整著陣型,確保可以發揮出最大限度的力量,穩穩的繼續壓縮著帝國軍團。
在他們走過的地方,鋪著一層層帝國士兵的屍體,都是被踩死甚至窒息而死的。他們再也活不過來,猙獰的麵目和大張的嘴,述說著他們的不甘與恐懼。
當包圍圈縮小到還不到最初戰場的十分之一時,煙塵與霧氣漸漸消散,雲層壓得更低,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雨水中帶著血絲,像是瑪拉的血淚。
尼普爾西岸,斯凱拉德小鎮外的原野裡。
雷莫帝國十八個軍團,十六萬人,全軍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