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天萬世,我隻一拳!
船頭上,蕭瑤怔怔地看著河麵,像一尊雕塑,紋絲不動。
對麵的大船上,已經有人哇哇大叫著,一縱身就要往水裡跳;卻又有人大叫著“不要,下麵有水怪!”有人放聲大哭,有人則取來弓箭,一時間,熱鬨得像燒開的沸水。
猛然間,水裡又是雷鳴般的轟響,接著有什麼東西從水裡衝出來,瓢潑大雨之中,朝著甲板重重砸下,嚇得甲板上一片尖叫“快逃啊,有妖獸衝上船來了!”
落到甲板上的,的確是妖獸,而且就是那條深海虎頭鯰。但令甲板上眾人一片駭然的是,這條下等妖將,此時卻隻剩下了一個腦袋,大嘴張開,巨目圓瞪,竟然已經死了!
漩渦還沒有完全消散,河水還在翻騰,大船還在隨波逐流,滿船的人,卻都是目瞪口呆!
誰能想到,深海虎頭鯰的傳說,在黑水河上流傳了不知幾千年,今天還是滿船人第一次見到它的“尊容”,它卻已然死了,隻剩下了一個腦袋,而且還像是死不瞑目!
河麵漸漸平靜下來的時候,秦衝不知什麼時候又回到了小船上,魔氣縈繞,臉色漠然。
蕭瑤死死地盯著他,想要知道,那冷漠的臉龐,是不是一張麵具,在那麵具下麵,是不是真的隻有一個毫無靈智的魔物,還是惡作劇般的戲弄,甚至,潛藏了禍心?
但看了許久,直到河麵已經完全平靜下來,她還是看不透那張漆黑的麵孔。
她深深地歎了一聲,轉頭叫道“大叔,咱們繼續過河吧!”
還伏在船頭上的老漁民哆嗦了一下,抬起臉來,額頭上殘留著一道血跡,他卻顧不得擦一下,點點頭道“好……好的……姑娘……坐穩了……”
一場激戰下來,蕭瑤的黑袍已被掀開了,她也沒打算再把它穿回去。
於是,波光粼粼的黑水河上,小漁船又像箭一般馳向了南岸。
與大船交錯而過的時候,蕭瑤還能聽到船上的歡呼聲,她其實不知道他們在歡呼的,其實是收獲了一個下等妖將的魚頭,還以為他們在為劫後餘生而歡呼。
她獨自坐在船頭上,用手背擦了擦眼角的淚花,似乎也在慶幸自己的劫後餘生。
小漁船又往前劃出去數十丈,剛才大戰的地方,有幾個身影顯現了出來。
“這地方妖氣如此之重,甚至還有魔氣摻雜其間。諸位認為,那秦衝,從此地經過了嗎?”
秦浩天倒背著手,沉聲問道。他乃是真仙修為,見識自然不是老漁民、過河的客商能比擬的,一眼就看出了剛才所發生的事情,隻是那魔氣是不是秦衝所有,他就有些判斷不準了。
何鈺嘴角露出一絲冷笑。她帶著九玄仙宮的人,雖然和秦浩天與斬天一帝等人同行追擊,但彼此之間仍然涇渭分明,雖是聯手,卻並沒有聯合。
秦浩天不知道秦衝有沒有從這兒經過,她卻知道,定然是有的——她認不出秦衝的蹤跡,卻對楚芊的氣息十分熟悉,而在她的探測之中,楚芊分明就是從這兒過去的。
隻是她也不知道,楚芊是怎麼潛藏在水裡,一路從河北岸追蹤過來的?
她是幻之屬性,又不是水屬性,怎麼能在水底潛得了這麼久呢?再說,水底還有那麼多妖獸,何鈺甚至還感受到幾頭妖獸在相互爭鬥,好像是在搶奪深海虎頭鯰死後殘留的地盤,那楚芊是怎麼瞞過這些妖獸的呢?難道,她的幻之規則,真的已經深厚到了這等程度嗎?
何鈺緊緊地皺起了眉頭似乎,得重新評估一下楚芊才行啊!
感受到楚芊已然離去了十數丈遠,何鈺卻並沒告訴秦浩然,有些話,自己知道就行了。
而此時秦衝和蕭瑤乘坐的漁船,則已快要到達南岸了。
其實老漁民也不知道,為什麼今天這船劃起來這麼順溜。他在黑水河上這麼多年了,每一次想要橫渡黑水河,至少也得個時辰,今天卻像是順風順水,縱然在河心耽擱了兩刻鐘時間,居然也隻用了一個多時辰就到了南岸,簡直堪稱神速啊!
隻是他也沒注意,當小船靠在南岸一個半荒廢了的碼頭的時候,蕭瑤已是滿身疲憊。
若不是蕭瑤暗中用真氣幫他劃水,他能這麼快趕到南岸嗎?
扶著秦衝下了小船,蕭瑤回頭扔給老漁民一塊金子。老漁民掂了掂,不由吃驚道“咦,這都有二兩了吧?姑娘,不是說好的一兩嗎,你怎麼拿多了?”
蕭瑤笑道“多謝你了,老人家。河心你受了驚,這就算補償你的吧!”
其實真正的原因是她根本就沒有一兩金子,最小的就是這一錠,二兩。這還是她在成衣鋪出來後,悄悄跑到一家大客棧裡,用一枚標準靈石換來的。她把那客棧櫃台裡的黃金全換來了,也才不到五百兩,其實是大大地虧了,隻不過零用錢足夠了而已。
她想著,到前頭城鎮裡,還得找地方多換點黃金白銀才行啊。
唉,跟著秦衝哥闖蕩江湖的時候,什麼事都有他做得妥妥當當的,她隻跟著走就行了。現在變成她帶著他闖蕩,才真的體會到“不當家不知柴米貴”的含義啊!
打發老漁民走了,他似乎也不打算劃著漁船回北岸去,而是到旁邊大碼頭上住一宿,明天直接搭乘大船回去,那要安全多了。反正有二兩黃金在,他也不需要保留這艘漁船了。
蕭瑤便拉著秦衝離開了碼頭。他們可不需要去住什麼碼頭,徑直往前走就是了。
走到半夜,星光淡淡地灑了下來,照得遠近一片朦朧。
沐浴在星光下,蕭瑤忍不住回頭笑道“秦衝哥,我們找地方休息一下,好不好?”
秦衝卻仍然癡癡傻傻的,臉上一片漠然,卻是一點反應也沒有。
蕭瑤歎了口氣,捏了捏秦衝的手,帶著他,走到了一處光石灘上。
她和秦衝並排躺了下來,望著滿天星河,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