鷹英輕輕推了推秦衝的胳膊:“你對他有怨氣,也不要表現得這麼明顯,好不好?”
秦衝看著她那小姑娘撒嬌的模樣,情不自禁地笑了。
自從被他救醒以後,她在他麵前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時不時會不由自主露出這種嬌態。
但他心裡卻是古井無波的,且不說人與妖的區彆,也不說她看似十幾歲,實則早已幾千上萬歲了,隻說他早已“名心有主”,他是絕不會背叛楚芊、蕭瑤和秦茹的。
不能背叛的人就已經有三個了,他是真的不想讓自己變成“種馬”式的濫情人。
他微微笑道:“鷹狣長老,你與我無冤無仇,我沒有理由害你。我知道你手下有四千妖鷹,你這樣,這樣,這樣做,然後從這裡,這樣,這樣,就算是完成任務了!”
幾個長老都聽得雲裡霧裡的,直到秦衝問道:“你們都明白沒有?”才有兩個懵懵懂懂地點了點頭;但鷹狣仍然不放心,遲疑地問道:“秦公子,老夫真的不會死嗎?”
秦衝搖頭笑道:“除非你自己找死,隻要按我的計劃去做,至少有七成把握不會死!”
“隻有七成把握?”鷹狣一聽,立即又苦起了臉,“這把握不高啊!”
秦衝翻了個白眼:“打仗這種事情,誰能說得準有幾分把握?”
“好了,我在太皇天的時候聽過,隻要有五成把握就可以乾,你都七成把握了!”
鷹英笑道:“當年我邀約秦公子去探索樓蘭古城,尋找‘落關枷鎖’的時候,連三成把握也沒有,不一樣大著膽子去了,結果成功回到了太始天。鷹狣長老,七成把握,不少了!”
鷹狣將信將疑地點點頭,看看秦衝,又滿是擔憂地閉緊了嘴巴。
秦衝拍拍手:“做好準備吧,不過我猜測,我們還得在這兒打一仗,才能離開!”
長老們又是一驚,鷹英問道:“你是說,那些妖獸可能還會來攻打古鷹堡?”
秦衝正要說話,一眼看到宮殿外有個鷹族妖聖跑進來,不由一笑:“不是可能,而是已經來了!”
果然,這妖聖帶來的消息,便是城外的妖獸們又蠢蠢欲動了。而且這次他們不知從哪兒邀請來了空中力量,就位於撕天鷹族背後不遠的三首鴉族,雖沒有入選太始天七大妖族,卻也異常恐怖,就算是主宰著太始天的龍、鳳、麒麟、天蛇四大族,也不敢輕視它們!
三首鴉很快就飛過來了,呱呱尖叫著,黑壓壓地朝著古鷹堡洶湧而來;一張張烏鴉嘴裡,噴出了一股股炙熱的火焰,把整個天空映得一片殷紅,也把古鷹堡周圍的樹木全給點燃了!
濃濃的妖氣之中,三首鴉撲扇著翅膀,一片滔天火焰便朝著古鷹堡內壓了下來!
“迎上去,不能讓它們破壞城堡!”鷹英尖叫著,便不知有多少妖鷹飛了起來,在半空中結成一個個整齊的戰陣,每個戰陣前都有幾個妖聖帶領著,把古鷹堡上空變成了銅牆鐵壁!
三首鴉和空中的妖鷹狠狠撞在一起,地麵上,八大長老帶領著鷹軍主力,則按照秦衝的計劃殺出了古鷹堡,朝著妖獸海洋的核心殺過去,一路上留下了好幾條鮮血的河流!
秦衝沒有出手。按照八大長老暗中交代他的話,他不能出手,他要守在鷹英身邊。
而按照鷹英的想法,則是她守護著他,不能讓他貿然跑出去參戰!
兩人就站在宮殿門前,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天,靜待著這場戰鬥的結束。
當然,兩人如此篤定,是因為秦衝說過一句話:“隻要按照我的辦法來打,就一定能贏!”
他有這個自信,彆說妖獸了,就算仙人,也基本都是各自為戰,三三兩兩的配合都很少,更不會相互結成陣形,而像兵法、計策什麼的,那就更是天方夜譚了。
秦衝能夠想出這些計策,全靠他指揮仙軍、炎軍的時候,喜歡動腦筋,喜歡去總結。
在與妖獸的戰鬥中施展這些計策,他甚至覺得自己是不是在欺負它們?
而鷹英也毫不擔心,自然是因為她相信秦衝,他的厲害,她早在太皇天就見識過了。
他的實力、境界也許不算強,但說到治兵打仗,創造奇跡,那絕對是連她也自愧不如的,當年探索樓蘭古城,連她有幾次也感到絕望了,他卻終於還是帶著她闖了過來!
而事實證明,這場戰役的發展,也的確應驗了秦衝計策的有效性。
集中幾乎所有的妖鷹衝擊一個點,一下子就衝破了籠罩在古鷹堡天空上的三首鴉之網,隨即一個掃蕩,便掃清了天空中的妖氣,又露出了湛藍的天空,和雪白的雲朵。
而從四個城門衝出去的鷹軍,在八名長老的帶領下,一半在正麵抵抗,一半從後麵掃蕩,一下子把妖獸打得大亂,也隻用了小半個時辰,就把妖獸們逼退了數十裡!
然後,早就開始準備的鷹軍,便毫不猶豫地撤離了古鷹堡,很快消失在了崇山峻嶺之間。
哪怕是撤退之路,秦衝也是做了周密準備的,路線的選擇,隊伍的編排,還有偽裝,都花了他不少心思,他每天也忙著跑前跑後,細致檢查,不讓發生一點紕漏。這樣,直到鷹軍跋涉了將近一個月,回到撕天森林之外,也沒有被妖獸們發現。
並不是沒有妖獸發現他們,而是發現了他們的妖獸,都已經死了。
隻是,當看到遠處那熟悉的高山之時,鷹軍之中,不少人的情緒都激動了起來。
妖鷹們都盯著高山,時不時會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利的,或是憤怒的嘶鳴;八大長老也死死地盯著那個方向,神色複雜,似乎在緬懷,又似滿懷仇恨……
就連鷹英,也像控製不住自己一般,渾身散發著淩厲的妖氣!
秦衝不由皺了皺眉頭。
“如果你們不能控製自己的話,我們很快就會被發現了!”
他冷冷地喝道:“想要報仇,就要先克製自己!”
但其實,有時候血脈賁張,並不是為了仇恨,而是因為緊張。
在和鷹軍大隊伍分開的時候,鷹英便忍不住問了一句:“秦公子,你說我們能成功嗎?”
秦衝微笑道:“誰知道?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所以一個好的指揮者,並不是在事先就把計劃製定得多麼嚴密,而是能夠根據情況的變化,及時調整計劃,永遠立於不敗之地。”
鷹英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便聽到前麵傳來一陣低低的喧嘩,雲鷹門到了。
雲鷹門,是距離那秘道口最近的一個入口。
鷹軍停了下來,秦衝帶著鷹英、鷹狜和另一名叫做“鷹獝”的長老,來到了隊伍最前方。
鷹族這些長老起的名字都很怪異,按秦衝的說法,叫作“一窩野獸”。
一道隻有百丈高的山梁,在麵朝鷹軍的這一麵,是光禿禿的沙石;梁頂上有一道灰蒙蒙的光罩,隱約有些透明,能夠看到光罩下鬱鬱蔥蔥的大樹。山梁中間正對著鷹軍的地方,是一個缺口,像是被人用劍生生劈出來的。這個十丈寬的缺口沒有被光罩護住,便是“雲鷹門”。
缺口雖然足有十丈寬,但一條五丈寬的小河從缺口裡流出來,便占去了一半的寬度。剩下的五丈,則被築起了一道二三十丈高的城牆,把缺口堵得嚴嚴實實的。
小河上卻沒有任何阻攔,隻是河水十分湍急,一個個漩渦飛快地旋轉著,令人頭皮發麻。
“秦公子你看,”鷹英藏身在雲鷹門外一株參天大樹下,指著那河水對秦衝道,“這條河名為‘喪魂川’,河水對靈魂有強大的克製作用,哪怕你是仙尊,隻要在河水裡泡上一刻鐘,你的神魂也會喪失三分之一以上!所以河麵上沒有設置阻礙,因為沒有人敢從河裡進去!”
“撕天森林的三個入口,都是這樣易守難攻!”旁邊的鷹獝低聲道,“所以秘道才會那麼珍貴。這次,幸好秦公子無意中宰殺了鷹無寒,向鷹猳換來了左三部,不然,咱們還真沒辦法回到城內。那鷹猳雖然狡詐無情,對他兒子倒是挺好的,是個好父親!”
秦衝微微一笑,父子天性,哪怕是妖獸,這句話也同樣適用的。
“走吧!”他往樹背後縮了縮身子,“咱們也該開工了!”
這時一陣喊殺聲隱隱傳來,鷹獝略有些興奮地道:“那兩邊開始了!”
鷹英隻走了兩步,又滿是擔心地停下來,問道:“鷹獍和鷹猟攻打鷹愁澗,鷹狋和鷹狵攻打飛鷹穀,那兩處比雲鷹門的防備還要嚴密,他們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秦衝笑道:“隻要他們不自作主張,按我的方案去打,就不會出什麼問題。”
鷹英點點頭,又轉頭吩咐鷹獝:“你們攻打雲鷹門,一定要也小心,千萬不要大意!”
鷹獝有些感動,沉聲道:“請小姐放心,也祝小姐一路順風!”
在數百丈外的樹林中,一群鷹軍已經整裝待發了,鷹狜和鷹狣就站在隊伍的最前方。
見到秦衝和鷹英並肩走過來,鷹狣微不可察地皺皺眉頭,鷹狜則衝他們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