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界三十三天,上九天與下九天,自然是不能同日而語的,至少仙氣就要濃鬱得多了。
秦衝走在太陰天素月城的大街上,便很清楚地感受到了這一點。
太皇天已經爆炸了,太玄天似乎也到了爆炸的邊緣,太昊天、太平天都有了清晰的感受,九一晦衍的陰影,似乎漸漸籠罩在了仙界的頭頂上,但太陰天卻似乎並沒有感受到。
街道上,人們都是臉含微笑,彼此熱情地打著招呼,帶著滿滿的安寧與喜悅。
街道也很繁華,兩邊的商店都是人來人往,熱鬨非凡,有仙丹鋪、有雜貨鋪、有成衣鋪,當然也有客棧、酒樓和飯店,就餐的客人們熙熙攘攘,吵得人頭皮一陣陣發麻。
在素月城裡走了許久,秦衝就沒有遇到一個地仙和虛仙,就連路邊玩耍的小孩也是天仙。真仙、金仙和仙君仿佛是城中的主流境界,仙尊也是屢見不鮮。
修為如此高深,自然不需要真的吃什麼東西,辟穀是素月城所有人的必備能力。但酒樓和飯莊的生意仍然很好,因為仙人吃東西,其實是一個吸取仙靈之氣的重要途徑。
秦衝也想入鄉隨俗,當然更重要的是想一飽口福,於是找了一家乾淨而寬大的酒樓,臨街的好位置自然是搶不到的,隻能找了靠樓梯的一張空桌子坐了下來。
馬上有真仙修為的店小二跑過來,大聲問道:“客官,想要吃點什麼?”
秦衝靠在椅背上,問道:“你不應該先說一說,你們店裡有什麼東西賣嗎?”
店小二嗬嗬一笑:“當然要為客官介紹。小店的手藝,在素月城裡堪稱一絕,味道精美、餘香縈齒,吃過的人都說好!客官,要不要來一個‘大全套’嘗一嘗?”
秦衝問道:“什麼是‘大全套’啊?我就一個人,會不會太多了,浪費?”
一聽這個名字,就知道這一套的分量一定不少。他倒不是真的在擔心浪費,而是不知道素月城的物價,怕點得多了,沒錢付賬,那就丟人丟到上九天了。
店小二笑道:“客官不用擔心,我們有‘小碗菜’服務,每種菜隻有小份量,既能夠讓您吃好吃飽,又不至於浪費。當然,價格也要便宜得多,包管您滿意!”
他拿來菜單,熟練地介紹道:“我們的大全套,包括九菜兩湯一壺小酒:紅燒兔頭、清蒸兔子腱、金鹵兔舌、兔耳大龍燒、皇炸兔骨、爆炒兔腩,還有兩個素拚、一個時疏,湯則是紅油燜紫兔與金桂蓮子羹;酒呢,是我們小店自釀的珍藏,八桂枬香!”
秦衝一皺眉:“怎麼你們這一桌子全是兔子啊?”
店小二笑道:“客官大概是彆的諸天來的吧?誰不知道,俺們太陰天,最好吃的就是兔子!而且咱們這兒不是普通的兔子,而是玉兔,成年以後就是高階妖王,常年吸取月之精華,富含仙靈之氣,吃上一兩兔肉,能當得您一年苦修呢!您說,如此佳肴,您就不想嘗嘗?”
秦衝撇了撇嘴,他倒是不會可憐兔寶寶,而且來到素月城,自然是要嘗一嘗鮮的,於是點了一份“大全套”,都是用巴掌大的小碗盛的,一共花了他二十五枚仙髓。
這份物價,恐怕在整個三十三天也算很貴的了,幸好他的錢不少,還花得起。
菜肴流水一般端上來,遠遠地,香味飄入秦衝鼻子,頓時讓他差點沒把口水淌到桌子上。
素月城的兔肉堪稱一絕,這倒是名副其實的。那兔肉色澤金黃紫紅,搭配素月城獨有的“桂根椒”“滿園香草”等多種調料,烹製出來,香氣四溢,配上用八寶金桂熬的羹和釀的酒,兔肉香酥不膩,酒味香淳不回,彆說放進嘴裡了,隻是聞上一聞,就足以讓人延壽一年!
秦衝自斟自飲,一邊想著,這次來太陰天,是想查一查“杜婧師姐”,但她是姮娥仙宮的長老,自然不可能在大街上遊蕩;他雖然認得一個花月娥,那也是親傳弟子,等閒也不會出來見人的。所以怎麼才能找到辦法進入姮娥仙宮,這倒是一個麻煩事情。
秦衝想了許久也沒想出頭緒來,忍不住心頭煩躁,端起酒杯,把半杯酒猛地倒進了嘴裡。
卻聽到“嘩啦啦”一陣響,秦衝心頭一驚,差點沒被那半杯酒給嗆著。
他一皺眉,樓梯上便滾下一個人來,在扶手上彈了一下,恰好摔在他桌子上。頓時“乒乒乓乓”地,桌子被砸成幾半,滿桌菜肴也滾落下來,碗碟盤盞碎了滿地!
若不是秦衝反應夠快,及時躲到了一旁,他身上恐怕已經滿是油汙了!
他眉頭緊皺,抬頭望去,二樓又跳下幾個人來,一個一巴掌把他推開,另兩個就把摔下來那精瘦的少年揪起來,“劈劈啪啪”就是幾巴掌:“小子,你找死啊!”
秦衝忍不住心頭火起,沉聲道:“你們打人,能不能不要破壞我吃飯?”
跳下來這幾個漢子都回過頭,一個黑衣壯漢冷笑道:“怎麼,你不滿意?”
秦衝的聲音瞬間低了八度:“怎麼,你的意思是,我還應該感到滿意?”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不滿意憋著!”
那黑衣壯漢厲喝一聲,回過頭又要抽那精瘦少年的耳光,卻聽二樓傳來一個聲音:“你們怎麼能這樣?人家隻是來帶個信,你們怎麼能揪著人家就打,還把客人給驚擾了?”
說話的自然不是店小二和掌櫃的,他們此時正躲在遠處,連過來看一下的勇氣都沒有。
這是一個女子在說話,而隨著這聲音,二樓又咚咚咚跑下來一個藍衣服的丫鬟模樣的女孩,她跑到精瘦少年身邊,兩下子將那兩個漢子推開,有些心疼地問道:“你怎麼樣?”
那精瘦少年卻似很有骨氣,隻是緊抿著嘴,卻不回答。
又聽一個略帶陰柔的聲音叫道:“師姐,師弟這樣做,都是為了你啊!”
秦衝聽得一皺眉,嘟囔了一聲:“無恥!”
話音未落,一柄仙劍已經擱到他脖子上:“閉上你的嘴巴,小心禍從口出!”
秦衝皺了皺眉,但那仙劍已經縮回去了,他也就沒有再說什麼。
樓梯上又鄢一個人,也是丫鬟打扮,大聲道:“師姐有令,放開倪雲。他是翠蘭的弟弟,又不是什麼外人,你們敢這樣做,就不怕宮中師姐們怪罪嗎?”
但一個壯漢卻仍然揪著那精瘦少年倪雲的衣領,絲毫沒有放開的意思。
那藍衣服丫鬟眉頭一皺,冷森森地道:“你是真不把師姐放在眼裡嗎?還不放手?”
卻聽二樓又有個聲音笑道:“翠蘭姑娘,你就不要難為他了,沒有師兄的吩咐,他不敢!”
翠蘭猛地回頭:“胡不安,那你就叫他放手,不要逼著本姑娘不客氣!”
“胡不安也不敢!”那略帶陰柔的聲音又響了起來,“敢給藍佛帶話的人,不管他是你的哥哥還是弟弟,本公子都要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這樣,才能給某些人長長記性!”
另一個女孩的聲音又響了起來:“胡趣師兄,你這樣做,不是太霸道了嗎?”
那陰柔的聲音立即換了一種語氣,變得阿諛起來:“鮮於師姐,師弟這樣做,真的全都是為了你啊!你不知道,師弟每天想念你,都會想到說不出話睡不著覺……”
秦衝聽得大搖其頭,這是什麼人啊,你想念人家,就連彆人給人家送信你都要管?
但這種風花雪月的事情,他實在不想參與。於是悄然後退,就想離開。
他那麼多事,還得想辦法進入姮娥仙宮,哪有時間在這兒陪著他們窮耗?
但驀然響起的兩個字,卻令他忍不住又停下了腳步:“殺了!”
這麼霸道的嗎?
秦衝驀然回過頭,便見那黑衣壯漢胡不安一劍刺來;那倪雲卻被兩個壯漢挾著,根本無法動彈,眼睜睜看著仙劍刺來,竟似毫無辦法,隻能站著等死,一張小臉已然變得蒼白無比!
翠蘭驚叫一聲,張開雙臂護在倪雲身前,但那胡不安卻似根本沒有顧忌,反而加了一分力,劍光燦爛之中,劍勢又加快了一分,竟似要連同翠蘭也一同刺死!
“你敢!”
二樓上,那鮮於師姐又驚又怒,但不知為什麼,卻隻是嚷了一聲,竟沒有下來救人!
那名叫“胡趣”的陰柔聲音卻冷笑道:“我有什麼不敢?鮮於師姐,你再不答應我……”
話音未落,卻聽到樓下一陣驚叫:兩根指頭,穩穩地挾住了仙劍!
翠蘭本已經閉上雙眼等死了,但突然出現在身前的黑衣背影,卻像一座大山護住了她。
胡不安怒喝道:“什麼人——居然是你,你還敢多管閒事,真的不怕死?”
秦衝冷笑道:“天下不平事,天下人來管,你敢草菅人命,還怕有人來管嗎?”
他不但一下子挾住了劍尖,而且兩道仙元湧出,已將挾著倪雲的兩個漢子一齊彈飛出去。
倪雲一得了自由,立即飛身衝了出來,一拳打在胡不安臉上。胡不安正被秦衝挾著劍尖,又沒想到倪雲如此大膽,竟忘了防備,被一拳打得連退幾步,鼻子都滲出血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