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日海潮!
“小姐,你說,先生要找的綺瞳究竟是什麼人,為什麼他要花這麼大的心思去找這個人?”走在路上,葉寸茵無奈的問道。
唐縭並沒有做出明確的回答,腦袋後麵的小辮子一晃一晃的,隻是說道“哥哥要去找的人,我就去幫他找咯,還需要什麼為什麼嗎?”
葉寸茵無奈的揉了揉眉心,這個動作很多巫師都會有,那是為了掩飾自己因為精神力消耗過度而帶來的頭疼。與這個動作一樣流行的,還有揉太陽穴。
唐縭……在葉寸茵的感覺裡與其說是唐驥的妹妹,倒不如說是……反正她的心態很奇怪,就是那種無論何時都在討好著唐驥的心理。
“小姐,之前……先生對你很壞嗎?我覺得你好像有點不對勁。”葉寸茵皺著眉頭問道,同時也堅定了要依附於唐驥的信心。君不見,唐縭僅僅隻是成為了巫師一天不到,就已經有了一絲一人成軍的威風?如果說唐驥沒有對她使用什麼手段,葉寸茵是不信的。
唐縭攥著拳頭閉著眼睛瘋狂的搖頭“不,怎麼可能!哥哥以前對我可好了!現在對我也很好!”
“……那麼,你們的父母到哪裡去了?”葉寸茵轉移了話題。這種狀態下,任誰都能看出,唐縭和唐驥之間肯定有些什麼地方不對,所以還是不要過於深入……免得被唐驥殺人滅口。
“父母……我的母親在我還沒記事的時候就已經去世了,死因是嚴重的胰腺癌。那種癌症沒有辦法用正常的醫療手段醫治,因為胰腺癌的癌細胞會形成大片的黏連。在人死的時候,恐怕腹腔裡所有的器官都已經變成一片了……”
唐縭的神情並沒有多麼的傷感,或許是因為她連自己母親的容貌都已經記不清,又或者是因為悲傷已經被長久的時間撫平。絕大多數情況下,時間能夠治好一切心靈的創傷。
“我們的父親是醫生,我家在南都,但是父親平日裡工作是在上都和津門。我之所以會到青城來上學,還是為了找哥哥……從哥哥徹底和家人鬨翻之後。”唐縭小聲的對自己的來曆娓娓道來,聲音細膩柔軟,騷的彆人耳朵癢癢的,甚至引得路過的人駐足觀看。
“先生和他的父親鬨翻?為什麼?”葉寸茵隱隱的感覺到這裡麵似乎有一個大秘密。
“因為對醫學的訴求不同。”唐縭輕輕瞥了周圍的人一眼,眼神中充斥著不快。哥哥不會喜歡我被人圍觀的吧,要不要把這些人都殺掉呢?
“經過母親的事,父親開始研究植物學與傳統醫學,因為現代醫學並沒有在治療胰腺癌上發揮重大作用,反而是傳統醫學為母親吊住了三個月的壽命。”
“然而,哥哥對於傳統醫學卻呈絕對的反對態度,因為他比我大五歲,在他的眼裡,隻有母親在最後三個月裡的痛苦。所以,他便徹底投身於現代醫學,認為沒有什麼是科技進步到極致之後不能戰勝的,而朝著過去看的做法,是愚蠢的。”
“在哥哥大一的時候,似乎是雅潔姐姐的死,徹底刺激了他。的確,那種程度的傷絕不是傳統醫學能夠治好的,但是現代醫學也顯得不足……在那之後,他就離開了家,獨自生活,將自己的心思全都放在了鑽研外科手術上。”
“據說,在那之後僅僅一年,哥哥的手術才華就超過了好幾位大型醫院的主刀醫生。他之所以還呆在大學之中,為的就是更好的研究環境。具謠傳,他甚至嘗試過複活死去的人……那種用好幾具屍體拚出來的人。”
“在大洪水前半個月,是我最後一次見到哥哥。但是那個時候的哥哥,已經和原來那個哥哥完全不一樣了。他的臉色陰沉無比,嘴角卻詭異的上揚;瞳孔放大,整個人仿佛被陰雲籠罩著。當時的我甚至感覺,哥哥已經瘋了……”
“哥哥以前是多麼溫柔的一個人,但是那最後一次見麵,他麵對我的樣子,就仿佛是在看一具屍體……或者說,他看所有人的目光都像是在看屍體一般。”
“那時的哥哥,甚至不允許我跟他說話,對於一點點聲音都會覺得厭煩和敏感進而誘發暴怒,能待在他身邊的生物就隻有那隻貓……”
“所以現在,隻要哥哥允許我待在他的身邊,就已經很好了。不管是讓我成為巫師還是殺人放火,隻要能夠陪著他,就很好了……”
葉寸茵心疼的拍了拍小丫頭的腦袋,這一家子都是些什麼奇葩玩意兒……和大洪水之後因為巫師交易而發瘋的人不一樣,這唐驥在大洪水之前就已經瘋得厲害,或者說失憶之後其實還好轉了?
複活死人的實驗……聽起來的確像是精神病才會做出來的事情,但是為什麼這劇情聽起來那麼像弗蘭肯斯坦?或許是某種意義上的以訛傳訛……雖然唐驥的確像是能做出那種事情的人。
“啊……走著走著,就到了哥哥大學的食堂了呢。”說著,唐縭輕輕一笑“嘻嘻,我還記得在雅潔姐姐去世之前,哥哥還和我吐槽過,他們學校裡的包子硬到能撬鎖,而且還是食堂頭天剩下的魚香肉絲做的包子餡兒。”
“去看看?他們好像都是憑借票據購買食物的,感覺像是回到了第二次世界大戰年代的倫敦城一樣。”葉寸茵嘗試著轉換話題,如果說她以前還起過利用唐縭的心思,現在則全都變成了同情。
“嗯,謝謝你,寸茵姐姐。”唐縭微微笑著,誰也不知道這笑容之下究竟藏著什麼苦澀。葉寸茵唯一知道的一件事,就是如果是為了唐驥的話,唐縭下手會很毒。
走進食堂,裡麵彌漫著一股蔥蒜韭菜味兒。不過也難怪,除了豆芽之外,在這個世道最好生長的蔬菜就是蔥蒜韭菜。如果沒有這些菜蔬,想必腳氣病已經開始在人群之間蔓延了。
她們順著隊伍看下去,有些人似乎因為她們靚麗的麵孔與乾淨的衣服而矚目,但是她們卻毫不在意。
因為沒有什麼可在意的。
“唉?唐縭你看,那裡那個小妹妹好有趣,她的頭發……是純白色的?我沒看錯吧!”葉寸茵突然指著原初隊伍裡的一個小姑娘問道。
唐縭點了點頭“應該沒有……現在肯定不會有人染發,那麼她很有可能是白化病的患者。好可憐啊,明明還是個孩子,卻得了這種病。基因病,如果人類的科技繼續發展下去,說不定有一天就能夠治好這種病。”
“……說不定那個人就是你哥哥呢?”葉寸茵轉過頭去,她對於白化病人還是有著些微恐懼的。或者說,是不同於常人的絨毛讓她本能的想要遠離,這也算是人類趨利避害的本能了。
但是就在這時,那個少女突然轉過頭來,淡紅色的眸子沒有感情的盯住了唐縭和葉寸茵。儘管唐縭和葉寸茵此刻已經拉開了接近五米的距離,但是兩個人卻同時有了一種被掠食者盯住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