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廠恩仇記!
張寶的死,讓茂蘭胸中的複仇之火熊熊燃燒起來,他到鐵匠鋪買了繩索、撓鉤、數隻箭鏃。一切東西置備完畢,茂蘭醞釀到指使府去刺殺田吉。
田吉的武功深不可測,茂蘭前番得到張寶的醫治才死裡逃生,然而今日再次麵對強勁的敵手,茂蘭的心中卻沒有絲毫的怯懦,因為他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打算。
張懷善和二汪兩人,被縣令吳廉押到了菜市口,吳廉坐到法場的對麵,他的身旁站著兩個捕快。這兩人目露凶光,像要將在場之人吃掉一樣,掃視著圍觀的百姓。
百姓們的憤怒之情,比這如火的夏日還要高漲,他們帶著責罵和質疑,將怒火噴射到吳廉的身上。
吳廉額頭不斷地滲出大滴的汗珠,刑台像一座孤立無助的堤壩,即將被洶洶的人潮所衝垮。
那兩個捕快互相對望了一眼,衝到了人群中間,四隻鬥大的拳頭向百姓揮舞打去。
不一會兒的功夫,受傷倒地的百姓,躺倒了一片。吳廉此時來了精神,他拿起告示對百姓厲聲喝道“張懷善和二汪,糾結匪寇,意欲刺殺朝廷命官,現在押赴菜市口就地正法,以儆效尤。”
他的話音剛落,一直斷了頭的箭鏃射入了他的咽喉,吳廉“轟”的一聲,倒在了地上。
那兩個耀武揚威的捕快,見到縣令被人殺了,嚇得魂飛天外。在場的百姓也是個個麵帶恐慌,
他們根本不知道這突發的一幕,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過了片刻,那兩個捕快才從失魂落魄中清醒過來,他們一邊沒命的狂奔,一邊亂嚷亂叫“吳縣令被人給殺了,可了不得了。”
人們隻顧奔走逃命,誰還敢管法場上的張懷善和二汪。茂蘭混在亂哄哄的人群中,用銳利的目光注意著法場的動向。
他剛要衝出人群,隻聽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徹耳際。接著一人騎馬,身後跟著數十名錦衣衛趕到了這裡。
茂蘭細瞧之下一看,這可真是冤家路窄,此人不是彆人,正是田吉。田吉在馬上一揮手,錦衣衛們抽出繡春刀,凶神惡煞一般擋住了百姓的去路。
百姓個個驚慌失措,他們聚攏在一起,戰戰兢兢地望著錦衣衛。
田吉飛身跳下馬背,背著手,邁著沉重的腳步。他那雙沉寂像一潭死水的眼睛,向兩旁的百姓不停地掃視。
他來來回回地踱著步,過了半晌,田吉終於停住了腳步,用犀利的目光緊盯著在場的每一個人。他沉吟片刻,然後對錦衣們說道“將他們拉出來,貼在牆上搜身,發現兵刃,就地格殺。”
此言一出,一位老者走上前來說道“大人,我們這些男人倒也罷了,可是這裡還有婦孺,倘若搜了身,叫她們今後如何見人啊?”
田吉回頭一望,用死沉沉的眼睛看了老人一眼,繼而臉上凝現一絲詭異的笑。
一名錦衣衛來到老人的麵前,用刀把對懟了他一下,將老人懟倒在地。接著他們像惡虎撲羊一般,抓住一個百姓,就將他帶到前麵,從頭到腳,搜查個遍。
人群又是一陣慌亂,互相踩踏受傷多人。田吉不理不睬,指揮錦衣衛攔住後退的百姓。
茂蘭站在人群的後麵,看到田吉如此冷酷殘暴,他暗暗將箭鏃拿在手裡,準備趁亂殺了這個惡賊。
他還沒得來及動手,人群中一個身材瘦弱的人,飛快地跳了出來。錦衣衛們揮刀追趕,
這個瘦削的人,像隻靈巧的猴子一樣,上竄下跳,驚風快刀在他的頭上一閃而過。
田吉閉目凝視,像一尊毫無生氣的石雕一樣,矗立在原地一動不動。茂蘭被這個矮小瘦弱的人,吸引走了複仇的心緒,他看到這個人遊移在凶殘的錦衣衛們周圍,十數把繡春刀的鋒刃,齊齊地向他砍去,可是卻總是近乎咫尺。
然而這才叫人看得驚心動魄,人總會有失手之時,茂蘭不知道那些奪命的快刀,什麼時候會落到這個人的身上。
隻需一刀,就能要了這個骨瘦如柴的小子的命。茂蘭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感到自己煩躁不安,像一個在沙漠之中,因為缺水而行將就死的旅人。
錦衣衛從四麵八方湧來,將這人重重圍在了垓心,茂蘭看不到裡麵的情況。唯一出現在他的視覺之中的,是錦衣衛們齊齊揮刀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