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過江河!
迷迷糊糊就被按倒在地的裴涯,此時一聽郭興口中所言,渾身立刻打了一個激靈。如今不光是那百餘平北將士心中納悶,就連裴涯自己也想不明白根據自己的消息來看,這郭興就是一個耳根子極軟、又帶著些優柔寡斷的書生性子;怎麼如今麵對自己之時,卻仿佛換了個人一般?不僅搏殺之時毫不猶豫,就連活捉了自己這個一路總督,都沒打算以此為質,為他這百餘手足弟兄再尋出一條生路來。
裴涯剛想到這裡,便被脖子上傳來了冰涼的金鐵觸感打斷。他急忙扭了扭頭,看見身後那個蓬頭垢麵的平北軍卒,此時已經把手中的戰刀壓在了自己的脖頸之上
“……真是邪了門了……傻成這樣的人,在幽北都能當上一路總督,這麼一看呐,我要是也生在幽北,怎麼不也得來個王爺當當?……裴大都督啊,您閉眼,我這就伺候您上路……”
說到這裡,裴涯脖間的那道冰涼驟然消失不見。不難想象得到,這士卒已經找準了下刀的位置,他隻要用力一揮、自己便會屍首兩分……
“…呸呸呸…”
這士卒並未著急揮刀,反而是對著刀刃不停地吐著‘並不存在’的吐沫。他的這個舉動不光是裴涯覺得納悶,就連剛剛飲飽了水、回來看熱鬨的郭興都有些納悶
“你……這是作法呢嗎?趕緊的啊,砍個腦袋而已,還得求一場雨啊?還是你害怕了?”
“少帥您這是說哪的話啊,小的可是燕京城中虎門人士,自小就蹲在胡同口看殺人,根本就不知道害怕這倆字兒怎麼寫?”
“那你這……呸呸呸的是什麼意思啊……?”
“人家專業的劊子手,砍人之前都得噴口酒祭刀,這可是老規矩了!咱們讓這些狗日的東西追了這麼久,我都多少日子沒聞見酒味了啊?就算真有酒,也不能讓這個腦子不大好使的總督給糟踐了不是?我這就是用口水代替一下……哎對了少帥,您方才打回來水了嗎?我這渴的厲害……”
郭興聽到這裡翻了一個白眼,滿心都是臟話又不知從哪罵起來好,最後隻能擺了擺手
“彆廢話了,砍完了他自己去那邊喝,老子沒功夫伺候你……”
這位近衛嗬嗬一笑,抬腳踩在了裴涯的頭上
“裴督您閉眼……上路嘍……”
“郭興郭興郭興!你自己不想活,也不想讓你這些弟兄們活了嗎?殺了裴涯倒是無所謂,可你若是打算從漠北借道回家,怎麼都要路過雙山城!如今城中還駐紮著我萬餘中山督府軍的精騎,沒有我的幫助,你們過得去嗎?”
裴涯此時被踩得死死的,半張臉皮緊緊的被踩在地上,那些沙土中的小石子,給他碾出了無數的傷口。
不過畢竟麵對著生死大事,裴涯也顧不上疼痛,大聲叫嚷著自己最後的底牌。
郭興‘咦’了一聲,把手中水袋扔到那個‘劊子手’身上,又親自接過來他手中大刀,抵在了裴涯脖子上
“說下去!不過我勸你要字斟句酌,但凡有一個字是我不想聽、或者讓我覺得不誠懇的話,那麼你的下一位聽眾,隻怕就是閻羅王了。”
裴涯使勁地吞了一口口水,剛想抬頭換個舒服一些的姿勢,便又被郭興一腳跺在了頭上,撞了一個頭暈腦脹
“俘虜就要有個俘虜的樣子,趴著說還是跪著說,你自己選擇一下?”
裴涯想了想,索性也就不再掙紮了
“我們中山督府軍,其實並沒有接到截殺你們的旨意……”
“哦……那你這次來,是打算搶顏重武的戰功咯?”
聽到這裡,郭興心中還真產生了一些興趣。儘管此時他已經接受了戰敗的事實,但對於這場戰役的詳細走向,他還有許多不明之處;儘管現在身後還有顏、張二將追殺,但此地與漠北邊境僅僅二十裡的距離,眨眼之間便可以越境而過,不妨就趁著飲馬歇腳的時間,從這位‘腦子不太好用’的總督口中打探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