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過江河!
再次回到大荒城的沈歸,選擇了原路返回,重新來到北城樓的角門以外。
築城砌牆,本就是用來抵禦外敵入侵的防禦工事,所以在華禹大陸的傳統築城方式之中,是不存在角門這種防禦薄弱點的。
不過近百年以來,華禹各地雖然小仗不斷,卻還從未爆發過全麵戰爭,勉強算得上是太平年月。而這座大荒城,也在太平年月中進行了兩次重新翻修,已經與原本的模樣大不相同了。
和平時期的商業活動,會逐漸興旺發達起來,而各地貨物的買賣流轉,也會變得愈加頻繁。而大荒城作為東幽李家的基本盤,不可能會忽略掉商業方麵的硬性需求,於是也就誕生了內凹形的新式城牆拐角、以及凹陷深處一道角門。
如此一來,在不影響城防效果的前提下,也大大方便了鏢隊與馬幫、可以夜間進出大荒城。當然,上下打點疏通門路的銀子,也還是少不了的。
沈歸與李明翰分彆之後,便在對方的指點下,從城北角門連夜出城,直抵混同江畔;此時他剛剛出完了“夜診”、打算原路返回的時候,卻被多出來的七名城門兵攔住了去路。
“站……住!”
一聲陰陽怪氣的喝阻,乘著夜風飄入了沈歸的耳朵裡。他抬眼觀瞧,隻見由打角落裡站起了一名年輕兵卒,正搖搖晃晃地朝著自己走來。此人年紀大概在二十歲上下、生的麵黃肌瘦、尖嘴猴腮,發如枯草,眼神不定,長了一副最標準的奸人相貌。
沈歸不明情況,打算先觀望事態發展。畢竟之前已經與李明翰談好,城北角門儘量不留人,巡夜的更夫也由他負責拖在北城,至少能給沈歸留出後半夜的清淨來。分明剛才出城的時候,還是如約所言一般;怎麼回來就多出了一個鬨牙疼的小卒子呢?
“想連夜進城?”
“怎麼著?”
“謔!口氣還挺橫!說,你是不是打算行刺我們王爺的刺客啊?”
對方這話一出口,算是把沈歸給徹底問懵了。他走南闖北、也算是見過了不少的世麵,可還頭一回見到愣成這樣的兵丁。自己這麼大搖大擺的直奔角門而來,那還能是刺客嗎?
整句話到處都是破綻,一時之間,就連沈歸這種嘴欠至極的人,都不知該從哪裡說起才好……
“嘿?你他媽瞪什麼眼啊?知道爺是誰嗎?爺的名號叫二德子,可著大荒城你去打聽打聽,有誰不認識東門臉大街的二爺!”
對方報完了名姓,沈歸就更糊塗了!他實在是摸不準,這二德子究竟犯了什麼瘋病。即便自己真的是來行刺李子麟的刺客,那他身為大荒城的兵,要麼就傳令示警、要麼就親自上前拿賊;這拍著胸脯揚名立威,又算是哪一路的招數呢?
“咋不說話呢?嚇尿了吧!小子,也就是你運氣好,今天碰上二爺我當班!你要是個明白,就既彆吵也彆鬨,老老實實跟著二爺投案去。有老爺問你話,你就說是二爺把你弄進來的,準保你不遭罪!你在大牢裡踏踏實實的住上些日子,隻要這陣風頭過去,二爺再托人把你給撈出來!到時候奉京城裡都換皇上了,也沒人找你的麻煩了。怎麼樣?二爺夠仗義了吧?”
這二德子的話很好理解他以為自己是京中派來行刺李子麟的刺客,想要騙自己跟他去大荒城府衙認罪伏法。如此一來呢,既不用動刀動槍,也能把這筆功勞全部攬在自己身上。可他畢竟穿的還是兵丁服,而且看那布料的成色、又是一身簇新的新裝,怎麼就敢開這麼大的口子呢?
“刺殺李子麟,那是什麼罪過!看你也就是個新兵……咋能把我撈出來呢?”
“呦?看你穿的挺闊氣,咋這麼不明白事理呢?我這身皮可沒那麼大的本事,但你聽過大荒東城的郝思明郝大爺嗎?那可是我姐夫,親姐夫!”
“哦哦哦,原來郝思明郝爺,是軍爺的親姐夫啊,怪不得怪不得……等會,這事兒不對吧?我可聽人說起過,郝思明今年得有五十大幾了,而你這副模樣,二十歲頂天了,不知令姐今年貴庚啊?”
“二十一!”
沈歸眼珠一轉,腦海中立刻浮現了品貌純良忠厚的李明翰,心中已然猜出八九不離十,這顯然是一出“借刀殺人”的暖場戲。自己本打算進城之後,先去摸摸小鳳娘的底子;可如今既然撞上了郝思明的小舅子、順手幫幫郝思明的忙,倒也無關緊要。
不到十個呼吸過後,“憑空消失”的皇家刺客沈歸,再次出現在了二德子麵前;而他的右手,正提著六顆鮮血淋漓的新鮮人頭;二德子順著對方手中的發髻往下一瞧……嗯,都是熟人。
“走吧二爺,帶我去拜訪一下令姐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