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過江河!
凡人的武學以及兵刃,之所以無法傷及天靈脈者的軀體,其實與天靈脈者能夠百毒不侵的原因,是一樣的。
在天靈脈者的體表皮膚之外,還有一層看不見、摸不著的真氣層。有了這一層“真氣薄膜”的覆蓋,不但可以避免自然界的毒素入侵體內,更能將原本尖銳集中的攻擊重新打散,並以逸散在體表的所有真氣共同承擔。
簡單說來,就如同雞蛋殼卸力的原理一樣。
隻不過天靈脈者驅使的真氣,卻不是通過自身修行而來,而是經由無處不在的天地靈氣轉化補益。可近年來華禹大陸的靈氣源頭已然枯竭,補益也就無從談起了。當然,這也是本就大限將至的白衡白文衍會受傷,傷勢愈合速度也非常緩慢的根本原因。
宋行舟精準的捕捉到了絕佳勝機,並親手將白衡的四肢斬去,一舉終結了三百餘年的不敗神話。然而白衡所遇到的問題,宋行舟也同樣無法避免……
天靈脈者,畢竟不是神。
如今的沈歸雙眼血紅、青筋暴起,五官扭曲,形如瘋魔;他的膝蓋死死壓住宋行舟的雙肩,猶如雨點一般的拳頭,瘋狂地向宋行舟麵門襲去。
砰砰砰砰……
他的拳勢迅速凶猛,卻毫無章法可言;每一拳看似都落在了宋行舟的臉龐之上,但實際上已經被那層看不見、摸不著的“真氣薄膜”,卸開了所有勁道!
說是徒勞無功、也毫不為過。
然而,十幾拳砸下去之後、宋行舟也終於從驚雷劍帶給他的驚愕之中,回過了神來。
儘管地上的泥土潮濕黏軟,但對於宋行舟來說,已經完全足夠。他雙肩反擊地麵、借力一抖雙肩,將沈歸的膝蓋微微震開;隨即他以手肘撐地,打算施展一招不太入流的“兔子蹬鷹”,將正在發狂的沈歸一腳踹開……
嘭!
猝不及防之下,宋行舟那高挺上翹的鼻梁骨,突然遭受一陣巨力的侵襲!霎時間、他整個頭顱都仿佛被置於了五年陳釀的老醋缸中一般、腦子一片空白,隻留下了一個“酸”字!好在沈歸之後的全部追擊、仍然被真氣完美卸去,這才避免了他被生生砸出一個腦漿迸裂的下場!
提淚橫流的宋行舟,左手捂著鼻子、右手隨意摒退了如同瘋狗一般的沈歸;隨即他彎腰撿起一柄解憂軍遺落的雁翎長刀,抹了一把血流成河的麵龐,大踏步地朝著沈歸摔倒的方向走去。
宋行舟真的生氣了!
什麼忘年之交、什麼同好之誼、什麼琴瑟知音;包括那狗屁不通的“天意難違”,怒火衝頂的宋行舟,已經完全顧不上了!
千百年以來,如他這般的天靈脈者,始終存在於人世間,傳承有序、綿延不絕。可還從未聽說有任何一位同道中人,會被一個肉體凡胎所傷!宋行舟身為當今華禹唯一的天靈脈者、又剛剛戰敗了縱橫天下的衍聖公,此時此刻的他,正在春秋鼎盛、氣運加身之時!
可這沈歸不分好歹、不懂進退也就罷了;如今也不知道用了什麼妖法,竟然能真正傷到自己的肉身!如今他有了傷害自己的能力,那麼就算有千百種原因也好,都絕對不可能留下他的性命了。
養虎為患的道理,宋行舟並非不懂;隻不過他一直都認為,凡是肉體凡胎之人,大多都是些愚蠢、貪婪、孱弱、且無用的廢物罷了。他們的生存沒有意義,死亡也同樣沒有意義,就如同是隨處可見的花木、空氣中的塵埃一般。
而沈歸也隻不過是這些廢物當中,比較棘手、也比較有趣的一個罷了;拋開關北鬥的預言批語之外,沈歸對於宋行舟而言,也並沒有什麼不同。
可如今這個有趣的廢物,竟然找到了傷害自己的方法!即便這傷勢微不足道、即便他的手段也“時靈時不靈”;但誰又能向一位天靈脈者,做出任何安全方麵的保證呢?
於是,自林思憂走後,便一直從旁觀察沈歸的宋行舟,真正生出了殺心!
與白衡一樣、宋行舟也很多年都沒有用過趁手的兵刃了。對於他們這些天靈脈者來說,本身的力量已經足夠移山填海、根本不需要借助外在力量的加持。
而如今他手握雁翎長刀,以腕力帶動刀身的軌跡,感受著纖薄的刀鋒,緩緩劈開空氣的全過程,那顆原本狂躁不安的心,也逐漸平複了下來。
他眼見不遠處的沈歸再次爬起身來,隨手抄起被他扔在一邊的驚雷短劍、不知進退的再次衝上前來;一種荒謬的感覺油然而生
除了他這個公認的聰明人之外,這普天之下,又有哪家的蠢貨,會去糾纏一位天靈脈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