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堂。
塞上明月笑孤煙,西出陽關無故人。
如此,明月堂便是那身處於關外大漠深處的一顆蒙塵珠。
本來,顧承風是想在長安建這一分堂的。
無奈,長安金刀門數百年根深蒂固,且新一任當家人清高乖僻又城府極深,固守城池,將一切非其族類的勢力都排斥在外。
正巧塞外西域各部也開始與中原往來逐漸密切,大漠中,能人異士比中原隻多不少,且有很多在江湖上混不下去的人,都逃亡到了關外。
趁此機會,明月堂安置在那裡,倒是也多了一雙探奇的眼睛。
明月堂堂主門源也是到了知天命的年紀,顧影這麼多年也隻是聽說過這個人的存在,從未謀麵,並不怎麼了解。
隻是,明月堂地處偏遠,如果不是什麼大事,很少會有書信往來。
顧影看到父親臉上凝重的表情,就知道書信中一定又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了。
顧承風看到信箋久久沉默不語,思量了一會兒,又將紙條交與了顧影,讓他一閱。
他接過父親遞來的紙條,這還是第一次,父親讓他看明月堂那邊與閣中往來的書信。
信中隻有寥寥數字
相樂去,離彆苦,入紅塵,觀世鏡。
“這是……”
顧影看到信中內容也不禁心中一顫,他隻是沒想到,會在這個時候,真是樹欲靜而風不止。
顧承風點了點頭,微微歎道,“真是越來越熱鬨了。”
這是一封藏頭遮尾信,信中所言十二字,要逐一拆開,重新拚湊。
湘璃入關,樂彆紅石,去苦塵鏡。
這湘璃夫人,乃是聯合起西域各部落的知意樓的主人。
她本是從關內走出去的,可誰也不知道,她究竟是用了什麼方法,在十餘年間便能坐上這縱橫大漠的第一把交椅。
湘璃夫人是個女人,被奉為大漠第一美人,連大漠飛鷹這樣的人物都曾被她逼得遠走入了中原。
而她的奇特之處是,如今已近四十歲卻還風韻猶存。
與宮雪雁不同,她是個最像女人的女人。
但凡見過她的人,都自稱已是死而無憾的男人。
湘璃夫人入關了,江都那邊的人已經悄悄滲進了渝州,飛羽門的叛徒也已逃到了長安,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顧承風隻是沒想到,赤髓還沒有動靜,這些人就已經先按耐不住了。
世間有紅石寨與青石寨,紅石寨在西域,青石寨在南詔。
湘璃夫人離開了紅石,去了苦塵鏡,可是關內的人,尤其是渝州的人,幾乎沒什麼人知道苦塵鏡是個什麼地方。
這一則消息是給飲風閣提個醒,最近,可能會有西邊的麻煩來了。
顧承風雖然疑慮,但卻一點都不慌亂,他已不再是那個血性的少年了。
如今的他,早已閱儘千帆,波瀾不驚。
這世上如果說還有真正還能讓他在乎的,也就隻有絕頂峰,那個消失了多年的故地,故人。
“爹,昭鈺他……”
顧影知道眼下時局早已不在他們的掌控之中,他還是擔心,堂昭鈺孤身一人前往長安,凶多吉少。
顧承風擺手示意,讓他不必多言,“他還死不了。”
顧影知道方才自己的表現唐突了,他本是在父親麵前,永遠都應該冷靜的才對。
如今這般關心堂昭鈺,才是真正把他往火坑裡推。
“那您方才說的一念之仁,又是什麼?”他把話題又切回到了那個未講完的故事,他比誰都更想知道,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
顧承風也被這一問又瞬間拖回了前塵舊事中,一想起第二天的事,他手中的拳頭已經開始攥的咯咯作響。
“四無書生——笑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