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酒令!
那人並沒有回什麼話,隻是笛音未絕,綿延繞耳。
那一顆顆跳動著的音符像是風雨降臨前壓抑的濃雲下擰出來的水霧,懸浮在空氣中散發著詭譎而怪異的氣息,好似那悶雷滾滾一觸即發,演繹著死亡來臨前的序曲。
曲風獨異,一聲一聲,催發著迷亂而有序的號角。
桃花蠱伴著這極為不和諧的旋律輕輕舞動軀,仿佛在沐浴著世上最美妙的樂律。
彆人不懂的,它們懂得。
而這聽懂了的背後,也往往埋下了更多的秘密。
與其他人所設幻音入陣不同,幻陣中那些攻擊的東西都不過是陣中所設假象,出了陣法,實則全都不存於世。
然而,這些毒蠱卻是實實在在存在著的。
它們由著笛聲縱,即使人已從笛音中清醒過來,它們也不會憑空消失不見。
桃花剩下的一半也開始逐漸凋零,等它們一片片從花芯處消失,那一隻隻桃花蠱也都涅槃而出,薄如蟬翼的桃花瓣般的雙翅覆在背上,化成了空中旋舞的冥蝶。
冥蝶撲朔,閃動著耀目光芒,焦灼雙眼。
萬物有生必有滅,應運而生,得運而亡,本就是天道。
飛蛾向來隻為撲火,而那冥蝶也是如此。
它們把眼前的獵物看作是世上最熾烈的火焰,為之而生,為之而絕。
一縷清幽的笛音,後縛著無數把看不見的線,像是牽絲傀儡般縱著桃花蠱的一舉一動。
顧承風的周圍已經飄滿了冥蝶,它們的眼中貪婪而癡妄,都將他看作是最終的歸宿,不畏炙地朝著這個方向直撲而來。
冥蝶湮滅,嫋嫋青煙。
他並沒有出手,在很多時候,早已經不需要他再去出手。
他知道來的是什麼人,從二十年前第一次得知這個人的存在,到十年前第一次未曾謀麵的交過手,這個人的手段,目的,甚至和他一起的人,他都知道。
隻是他不能主動出手,很多未了事沒有做完,時候未到。
隻是他沒想到,為時過早,這人竟然已沉不住氣來到這裡。
他的手輕輕撫著石碑,雙眸微垂,還是那般溫柔的看著墓上的名字,細細摩挲,而周圍那些不停飛撲而來的冥蝶,甚至都不夠入他的眼。
冥蝶撲朔過來,帶著焚灼的火焰,帶著死亡的召喚。
可最終迎接它們的,卻是荒塚成堆淺草沒。
它們根本沒有機會近他半尺之內,在他的周,有一層凝氣化蘊的光圈。
冥蝶撞上了他,便是凡火遇到了劫火,化成焦灰飄散在空中。
劫火洞然,大千俱壞。
相傳,劫火可以焚毀世間的一切。
而顧承風,他本就已是那一把可以焚天噬地的劫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