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多歲的人可以做大老板,而十五六歲的人卻能做三老板,明明差了幾個輩分,地位卻是相等的,他實在是沒看出來,這個少年究竟有什麼過人之處,能跟前輩們平起平坐。
“你知不知道,長安城的大老板可是金刀門主蘇與的大伯?”
“這本是人人都該知道的事。”
“你的拳頭再硬,也絕對硬不過蘇家的金刀。”
“蘇家的刀,哪裡比得上顧家的刀。”提起顧家的刀,堂昭鈺的眼中滿是敬畏,他想到的不是顧影,而是顧承風,那個唯一值得他去敬畏的人。
“你說的是那把砍不了人的刀?”
世上的事總是這樣奇怪,壞消息總是比好消息傳的快,天底下再密不透風的牆也總是會走漏風聲,所以,赤髓是一把傷不了人的廢刀的消息,已在江湖上傳的有模有樣。
三老板捧腹大笑了起來,他已經好久沒有聽到過這麼好笑的笑話,可是他笑著笑著,突然覺得被什麼東西卡住了喉嚨。
是一隻手,堂昭鈺的手。
堂昭鈺掐住他的脖子,他很少這樣的失態,“你可以嘲笑世上的任何人,除了他。”
“你敢動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三老板嘛,大老板既然能是蘇門主的大伯,難不成三老板是蘇門主的私生子,所以動不得?”
“我是……”
到了嘴邊的話又被他生生咽了回去,他知道,有些話對外人說不得。
不說也許會死,可若說了,被那人知道,隻會生不如死。
堂昭鈺把手鬆了去,又坐回了原來的地方,看著他嘖嘖搖頭,“我實在是想不明白,長安城是已經沒有人了麼,怎麼什麼樣的人都能當得上這三老板。”
“你當真想知道我憑什麼當得上這三老板?”
堂昭鈺點了點頭,他的確很想知道,以此來判斷蘇與的眼睛是不是瞎了,更進一步判斷金刀門於飲風閣而言是不是已經毫無威脅。
“一個女人。”
“什麼?”堂昭鈺好像沒聽清楚,更沒聽明白,“什麼一個女人?”
“這偌大的長安城有一個女人,倘若你有本事能把她請進金刀門去,那你也一樣可以做這三老板。”
“你就是因為請過一個女人?”
“是,我做到過一次,所以我是三老板,要是我能再把她請過去一次,隻怕大老板也該退位讓賢了。”
堂昭鈺聽著,隻覺得他的話不隻滑稽,簡直是荒唐絕頂。
“蘇與並不是個好色之徒,什麼樣的女人有這麼大的麵子?”
這次沉默的,變成三老板了。
他知道他已勾起了對方的興致,所以閉口不言讓對方覺得掃興就是他最大的樂子。
馬車突然停了下來,像他的話一樣。
他輕輕撩開車廂的門簾,到地方了。
馬車停靠在金刀門的正門口,這是堂昭鈺的意思,他來這裡,隻走正門,不回避任何人。
堂昭鈺順著三老板撩開的簾子往外望了望,這裡的確如他印象中一般,氣派,恢弘而恒遠。
隻是他的目光很快地就被屋簷上站著的人吸引過去,一個女人,拿著一把劍的女人。
她就站在那裡,居高臨下睥睨塵世繁華,可眼中的冷若冰霜卻無時無刻不在說著不為所動。
不是風動,不是幡動,心更不動。
隻有自己的一切全然不動的時候,她就可以洞察到周圍一切的動。
這樣的女人本沒有什麼奇怪的,可江湖上人人都知道,金刀門裡從來不用女人,所以站在那裡的女人才最奇怪。
“我告訴你。”三老板悄悄附上堂昭鈺的耳旁,悄悄說道,“這個女人,你最好連看都不要往那邊看。”
“為什麼?”
“因為我有點喜歡你,還舍不得你死得這麼快。”
聽著他的話,堂昭鈺卻還是直勾勾地盯著那個女人,她的臉上有一個十字的刀疤,刀疤潰爛,已看不出她本來的麵目,可不知怎的,他看到這個人,總會覺得莫名的心酸。
“她是誰?”
“易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