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塗！”董嬌高聲，“你隻看表麵一切似乎都和晉王相關，怎麼不看內裡若你們真這樣做了會發生什麼？晉王如今蟄伏做低就是為了讓皇帝放鬆警惕，你們要敢把臟水往他身上潑而又沒有證據，隻要他反咬一口汙蔑秦王要如何自證？凡事都要講證據！
再者，了解晉王的人都知道，他絕不會乾搬石頭砸自己腳的事，皇帝亦然！你覺得在所有人都懷疑晉王的情況下，以皇帝多疑的性子，他不會反其道而行之？”
張淵心驚，“您的意思是，晉王就是在等我們去栽贓他，然後倒打一耙借此博取陛下的信任？？？”
“正是！他從前又不是沒這麼做過，謝三之死他不就把燈下黑這招用得淋漓儘致。李準和陛下都太了解對方，皇帝手上的籌碼越多越容易被迷惑，李準這是在以退為進，他賭的就是陛下以為他不敢！”
張淵憶起之前種種，不禁有種被毒蛇在暗中盯著的焦灼感。
董嬌抿了口茶冷聲繼續道：“眼下立儲和登基他都沒有機會，如果我是李準，已預見了並非我想要的結果我就不會等，我會製造機會！京都實現不了的，就出去做！秦王駐軍在菱州，我若要成事，就必須讓秦王消失，或者，讓秦王失去行動及救援的能力！這才是秦王必須‘死’的目的！而朝麗，恐怕也隻是他的一把刀而已！”
張淵聽罷頓時驚出一身冷汗，晉王此人，實在可怕！
若真如公主所言，晉王如今急需陛下信任，秦王出事他嫌疑最大，這個結果對他來說沒有任何益處，所以他去暗害秦王的可能性反而更低。加之沒有證據，晉王身邊不可能沒有皇帝的眼線，隻要皇帝找不到他動手的證據，他就是清白的！
所以這步棋秦王死不死根本不重要！秦王死了是意外之喜，若僥幸沒死，他短期內也會喪失行動能力，足夠晉王去做他想做的事！
因此他真正的目的根本不是殿下！
真是好一招自投羅網的金蟬脫殼！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多謝公主解惑，屬下此次進宮必然按公主所言上報！隻是這次晉王跟朝麗合作我們無法揭穿實在叫人氣憤，這朝麗也是蠢笨，白白做了他人棋子還不自知。”張淵感慨道。
董嬌坐下穩了穩心神，“朝麗人恐怕也沒我們想的那麼簡單，他們敢在太歲頭上動土我就不信沒有彆的打算。原本我讓我的人去淮東給表哥遞信就是想告訴你們朝麗國大肆收購木材並非用於城鎮重建，而是拿去造船，他們很可能也起了反心！若朝麗真與晉王合作不過各取所取，必然有自己更深的謀劃，隻是我們還未發現端倪，但從你來京的腳程估算，你們應當是剛好錯開了。”
張淵簡直不敢相信，連那彈丸之地也？
"朝麗竟敢！他們好大的野心！若非大梁庇護在前，他們早成他人魚肉，如今還想反！真當我們大梁的邊防軍是擺設不成！"
“對朝麗而言，他們就不是大梁的魚肉嗎？”董嬌冷眸，“他們肯幫晉王做事肯定是雙方達成了某種協定，你明日入宮稟報後儘快趕回淮東，一定把身邊的人清理乾淨，我有要事安排你做。”
她招手示意張淵靠近在他耳邊道：“回去告訴殿下……”
……
皇宮，紫宸殿。
慧明帝剛剛服下金丹精神不錯，與顧承允在暖閣手談，連贏兩局後他哈哈大笑，“承允今日心不在焉啊。”
顧承允牽了牽嘴角，“陛下今日棋風強勁殺伐果斷，臣不是對手。”
“你小子，何時學得溜須拍馬。”慧明帝嘴上罵著，但心裡十分得意，他自從開始服用金丹後感覺精力和體力都比從前旺盛得多，若能保持這樣的狀態，活上百年豈不是輕而易舉？紫雲道人果然名不虛傳。
“陛下，南齊的影衛回來了。”顧承允不想理會他的調侃直入主題。
慧明帝一怔，他輕扣棋桌示意不遠處的李福，“把東西收下去。”
“是。”李福領著所有下人離開。
待屋內清空後，慧明帝沉聲道：“仔細說。”
“我們的人花了半年時間終於打入這位天師府邸內部，此人十分謹慎又不貪財好色，身邊的人從不輕易更換，以至於我們很難用普通手段投其所好，最後還是利用南齊皇室製造了幾起矛盾衝突才略有成效。
這位南齊天師名叫韋卓，精通幾國語言十分博學，這兩年不僅改良了糧食種植增加產量貼補民生，還能窺探天機占卜看相，南齊皇帝在他的指導下統治了周邊好幾個小部落，如今南齊皇室對他馬首是瞻，韋天師已然成了第二個無冕之王……”
見影衛對這韋卓評價如此之高，慧明帝蹙眉，南齊若真有這麼個能人異士，那他們敢挑釁大梁就不奇怪了。
“名可符實？若真是這般高絕之人，要麼想辦法收入大梁，要麼……”慧明帝眼中透出狠厲。
顧承允盯著慧明帝的眼睛，“不符。”
“嗯？”
“早前我們的人無法從韋卓身邊下手，我就讓他們著重去查韋卓的身平，南齊如今糧食豐產的地方不多，隻有一兩處，其他均是試點，這兩處乃韋卓從前常駐之地。我們的人偽裝成農戶長期生活在那才打聽到，當地的糧食真實產量其實根本沒有上報的那麼多，但由於官府收糧結賬時給得多，所以他們也沒跟外人說過，畢竟誰家都想過好日子。”
“知道此事以後我讓人順著這條線繼續查了許久終於找到這兩個郡縣增產的糧食從何而來，”顧承允頓了頓，“都是從大梁走私過去的。”
慧明帝震怒，“放肆！好大的膽子！是哪個關口放行的？”
“陳衝關，其中不僅有糧食，還有藥材，每一次的量都不大所以並未引起重視，但積少成多，足夠補齊南齊糧食賬目上的虧空。”
想到此秘辛撞破還得多虧阿嬌告知童記商隊發現的那些陰私，顧承允與有榮焉，加之童記打通了朝麗的商線可順利入城調查，不然他們成日在這都城內天高皇帝遠，邊陲小事又如何進得了他們的耳朵。
隻是宣平侯府如今站在童記背後，顧承允也不好再替“童喬”攬功，不然湘南童家可經不起這麼一次又一次的徹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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