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簡看著他二人滿腔熱火的勁兒,臉上的表情越發冰冷。
“咱們來京城已經快一個月了。小二郎也天天在外頭喝酒賞花,這些少年紈絝們的關係,你們沒仔細打聽過麼?”
餘笙和餘絡的笑聲一滯,麵麵相覷。
“朝中第一躲著軍器監的是戶部,畢竟花錢的事兒,戶部從來都不會積極主動。可第二個,就是工部。
“因為工部尚書楚巍的小公子楚佩蘭,和軍器監監正佟康的小公子佟守端,前年,因為爭奪一幅古畫大打出手,各自傷重。兩個人後來都臥床月餘才痊愈,從此成了死仇。
“這二位小紈絝,恰都是那二位主官的心頭肉。你們猜,他們二位的關係,能好得了嗎?”
餘笙和餘絡呆若木雞。
這是……投誠到正官的仇敵那邊去了!?
餘簡冷笑了一聲,自己起身倒茶,自己喝。然後幽幽開口:
“任是哪個地方,新來的人沒有不受排擠的。
“若是有真本事,又肯安安靜靜地忍耐,慢慢地也就被容下了。
“若是不肯忍,那也不能拜錯了廟門,認錯了真神。”
餘絡有些不服氣,低了頭嘟囔:“多做多錯,少做少錯,不做不錯。二伯就會訓我們……”
“你們知道這次大河決堤、魏縣疫病,欽差點的是誰吧?”餘簡放下茶杯,卻連看都懶得看那伯侄倆一眼。
“知道啊,寧王和蓮王。”
餘絡脫口而出:“可這跟大伯的差事有什麼關係?”
餘笙麵無表情地轉開臉。
餘簡則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後給餘絡解釋:
“蓮郡王在京中的密友,出了名的隻有兩位,一個是禮部侍郎的獨子於玉章,一個便是軍器監家的公子佟守端。
“至於前年楚、佟二人鬨起來的起因,那幅古畫,原本就是佟守端想要尋了來給蓮王祝賀生辰的。
“我們綻兒在魏縣儘心儘力,必定留了極好的名聲。蓮王的差事,也會因此事半功倍。
“等蓮王回來,事情傳開,先不說朝廷有沒有對餘家的獎賞。單他在佟小公子跟前提個一兩句,你大伯在軍器監裡的尷尬情形自然迎刃而解。”
聽到這裡,餘絡恍然大悟,長長地哦了一聲,拳頭砸在手心裡,嘿嘿地笑:“所以啊,咱們其實什麼都不用做,等著好事兒上門就行!”
“所以說,誰讓你去走那些歪門邪道的?繞遠不說,還添亂、費錢、得罪人。”
餘簡明麵上是在教訓餘絡,實際上卻是狠狠地敲打了餘笙一番。
也許餘笙不知道蓮王和佟守端的交情。
但他必定能想到朝廷為了籌餘綻之功,會對餘家乃至餘笙自己諸多嘉獎。
小長房和小二房的矛盾都集中在這個又能乾又膽大又不肯俯首帖耳的四小娘子身上。
餘笙心裡不痛快,所以才會想要走通彆的路子,省了在小二房跟前矮一頭。
可是,餘簡的話說到這個份兒上,餘笙卻又沒有半個字可回。
哼哈兩聲,便拉了餘絡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