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三個人似真似假半明半暗地鬥口,終於等來了永熹帝一家三口。
沈太後笑眯眯地招呼他們坐下。
看著陳太妃赫然在座,不獨潘皇後一愣,便是永熹帝,也微微地蹙了蹙眉。
然而畢竟是先帝的妃嬪,帝後兩個還是規矩問好。尤其是永熹帝,極為守禮地挑了個離陳太妃最遠、對視起來也最難的座位,挺直腰杆地坐下。
才一坐穩當,帝後二人便看見了親昵地偎依在沈太後身邊的餘綻。不由得對視了一眼,各自挑起了一邊眉梢,表示都不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
“我叫你們來,還特意留了陳太妃做見證。是有一件事要宣布。”
沈太後笑容可掬,卻斬釘截鐵:“軍器監餘家的這個四小娘子,深得我心。可她滿家上下人等,卻沒一個人能好好照看她,我很心疼。所以,我要認了她做義女。”
這是椎奴早就傳出去的風聲,帝後早就知道,如此,這樣大的陣仗,便有了出處,於是微笑頷首:
“全憑母後。”
“嗯。就是這件事。”
沈太後含笑看著帝後點頭,又轉向椎奴:
“我知道,但凡我對誰好一絲,外頭便有無數的風波起落。先前就是,如今隻怕也還一樣。
“但這個孩子,不能。
“外頭,你給我放出話去:我這後半輩子,就守著這孩子一個人過了。她的吃喝坐臥、她的衣衫鞋襪、她的一切的一切,都歸我一個人管。
“她的事,就是我的事。但凡有一個人想打她的任何主意,就請先看看慈安宮梨花殿裡,我老婆子死沒死!”
話說得這樣冷刻!
帝後張口結舌,陳太妃更是瞪大了眼睛。
隻有餘綻。
打從一開始愣神,到了最後,她已經默默地站了起來,依著規矩跪了下去,拜伏在地。
待沈太後的話說完,也沒見她直起身來,卻有一聲帶著哽咽的謝恩:
“太後娘娘憐惜我,我跟太後娘娘也投緣。可民女真沒想到,太後娘娘能為了區區一個民女,做到這一分!民女,民女謝太後天高地厚之恩!”
這是在提醒沈太後。
正在站在旁邊躲著擦淚的椎奴立時醒悟過來,忙輕輕地端了茶盞呈了過去。
垂下眼眸,沈太後接過茶盞,呷了一口,又還給椎奴,方冷哼著開口:
“這孩子,好,人人都知道她好。所以人人想要。接著,滿天下各種齷齪手段自是會層出不窮地對付她。隻為了把她關在自己家裡,足足地把她利用到死。
“既然都想要,那哀家就搶個先,占個便宜。這孩子,歸我了。我看誰有那個膽子,來跟我搶?”
這才是正常的沈太後嘛!
陳太妃下意識地抬頭觀察永熹帝的表情,卻看見他正襟危坐著,微微偏頭,跟潘皇後對了個眼神。
陳太妃不動聲色地低頭看向自己塗著淡淡紫色的尖尖十指,心中的疑惑越發濃重。
但她很知道現在並不是自己呆坐不動的時候,便笑著起身,款款衝著沈太後行禮:
“原來太後早就有了打算!那妾身剛才那話,就太冒失了!恭喜太後娘娘喜得貴女!”
當著皇帝皇後,又是大事可成之際,沈太後自然不會再跟她鬥口,含笑點點頭:
“多謝你肯留下來給餘氏做這個見證。”
“那是妾身的福分。此事想必日後是要好生祝賀一番的,到時候妾身再來討杯喜酒吃。”
陳太妃甜笑著再度屈膝,又對著永熹帝和潘皇後也行了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