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韓震的這個妾卻並沒納成。
因為餘綰在嬌怯柔弱的宜興縣君麵前咬牙切齒地發了話:“我誓死,也不做妾!韓大將軍想娶我,可以,我要做正房!”
宜興縣君驚訝地長大了櫻桃小口,半晌才柔聲道:“好,我替你跟將軍說。”
“啟稟縣君,小三郎來了,說要見見小餘氏。”服侍的丫頭來回話時,也帶著滿麵的詫異。
主仆兩個對望半晌,宜興縣君忽地一點頭:“請他進來。”
韓樞沒有像往常一樣令小廝抬著或者攙著,而是自己一個人一瘸一拐地走了進來。而且,努力在宜興縣君麵前站直了身體,麵色漠然:
“小餘氏在哪裡?”
宜興縣君溫婉地屈膝低頭:“在西廂。”
就像是看不見宜興縣君那白皙頎長的脖頸一般,韓樞一步一步地走到了西廂房門口,單手打起了花鳥軟羅門簾。
拚命咬著嘴唇不出聲音,可依舊哭得梨花帶雨哀哀欲絕的餘綰,便如同受了驚嚇的小兔子一般,猛地瞪圓了雙眼,揚起了一塌糊塗的尖尖小臉,硬裝出來倔強模樣。
韓樞看著她,心裡怦地一跳。
他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宜興縣君。
這個女人外頭看起來,又柔弱又綿軟,聲音永遠溫柔,腰身永遠搖擺,可是偏偏的,能讓人輕易地看清她那硬到硌手的骨頭。
而西廂房地上的這個小娘子,臉上裝出來無比的剛硬和寧折不彎,實際上卻是水做的,可以讓人搓圓捏扁……
“你就是餘六。”韓樞居高臨下地看著餘綰,“那個拒婚的餘四的妹子?”
餘綰狠狠地咬著嘴唇,猛地彆開臉。心中湧起無窮的憤怒和刻骨的怨毒!
憑什麼?!
又是你做出來的好事!
你得了爵位,享榮華受富貴,卻讓我來受委屈、被欺辱!
韓樞看著她的背影,滿意地笑了起來。
這樣好。
餘笙的親女兒,沈沉的仇敵,捏在我手裡。
“給她洗乾淨,換身衣服,我去尋阿爹說話。”韓樞往外走著,又發了個吩咐,“再給正院送個信,不要做阿爹納妾的帖子,做我要娶妻的帖子。”
韓樞的聲音遠去。
可西廂房裡的餘綰,和外間屋裡站著的宜興縣君,都驚愕地睜圓了眼睛,半個字都說不出來。
王氏慌慌張張來尋韓橘:“大郎,大事不好了!”
“你就不能鎮定些?”韓橘十分不耐煩。
早先家裡隻有母親、馬姨娘和王氏三個女人。矮子裡頭拔將軍,王氏便是那個最聰明通透的人。
可自從二郎娶了山南道節度使家裡那位最溫文爾雅的藍氏,王氏便有些不夠看了。
好在二郎不是自己的同胞兄弟,所以更加聰明通透的藍氏便常常稱病,不摻和家中一應事務。
然而又過了沒半年,父親就納了那個孤女,後封了宜興縣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