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韓府給韓樞治傷的,乃是我的老熟人……”鐘幻在席上跟錢大省“推心置腹”地說著情報,甚至把辛洄的婢女的身份也告訴了他:
“也不知道他從哪裡把我先師的家人找了出來。那是我師父的親妹子,我應該叫師姑的。去年我去師娘那裡送骨灰,恰好趕上她大歸,頭上還戴著孝。我當時還嚇一跳,想著他們從哪裡知道我師父的死訊的……”
鐘幻嘮嘮叨叨的說著,似乎有了一絲醉態。
錢大省跟他對麵飲酒,也覺得痛快,笑著點頭,順口道:“我知道。那個辛洄,就是我求了他,他才來的京城。韓家針插不進、水潑不進,我聽你之前的意思,如今情勢實在緊急,所以就重金請了他去給咱們做個眼線。”
鐘幻驚訝地睜圓了眼睛:“這世上還有舅舅不認識的人、辦不到的事情麼?”
“有有有,多得很!當年若不是我這女兒一點善心,我可真沒處去找你!”錢大省的眼睛都笑成了一條縫。
鐘幻連連搖頭:“不。肯定有人知道我的身份。舅舅,有一件事我始終都沒跟任何人提起過。”
一桌子的人都豎起了耳朵聽。
可錢大省卻看了穆葆一眼,道:“你帶著多多去玩吧。這些事情還是不要讓小孩子聽去的好。”
本來就聽得一臉茫然的穆葆如蒙大赦,忙笑著站了起來,抱起了多多,又有些糾結地看著錢玉暖:“要不你也去歇著吧?”
“你們先去,我就來。”錢玉暖溫柔地笑著拒絕。
穆葆歎了口氣,隻得叮嚀一句:“你不要太耗神。”自去了。
鐘幻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屋裡隻剩了錢大省和自己、錢玉暖三個人,這才輕聲道:“當年在東寧關外山裡截殺我們的,衝的肯定不是我師父。”
頓一頓,道:“隻怕是我。”
錢大省色變,一把抓住他的手:“你怎麼知道?!”
“西齊又沒瘋了,做什麼要去幽州去殺一個給蕭敢的小兒子治病的醫生?動用的還都是軍中的好手?”
鐘幻反問他,“以舅舅對西齊皇帝和將軍們的了解,他們誰有那個野心,乾冒天下之大不韙,頂著跟大夏起邊釁、跟蕭敢結死仇的風險,去幽州腹地殺人?
“若是他們真有那個本事,能在我們進入東寧關的那一瞬便判斷出我們會被蕭家找到,並同意救治,且當夜就前往幽州,那他們殺一個宗悍、殺一個蕭敢,隻怕都易如反掌了吧?”
錢大省皺了眉頭,使勁兒地捋自己的胡子。
而錢玉暖則若有所思地點頭:“這等隱秘的眼線,乃是國之重器,動用一次,隻怕就得立即棄了。若隻是用在蕭韻一個小小的孩童身上,似乎還不至於這般興師動眾。”
“我一開始心裡隻是懷疑,並沒有最後確定。可是到了蕭家,我給蕭韻第一次施針之後,昏睡不醒,最為危險之際,又有人對我出了手。”
鐘幻低聲說著,情不自禁想起了沈沉,“那時候若沒有師妹舍命相救,隻怕我早已命喪黃泉。”
“真的不是衝著蕭韻?”錢大省再度跟他確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