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頭那位楚工部家的公子,曾與那人性命相托。不知鐘郎可曾試探過楚公子?”司馬淮陽提出了另一個思路,倒讓鐘幻心中一動。
“楚尚書請辭,陛下當庭允準,賜金還鄉。不過數日,楚家合家還鄉,佩蘭臨行之前,甚至都沒跟大家打聲招呼便一走了之。就為這個,我身邊還頗有幾個人抱怨他矯情……”
鐘幻往後一仰,再度半躺在了榻上,嗬嗬冷笑,“現在回思,未必他便是真的矯情。說不準,反而是對我們這些人的好意呢!”
司馬淮陽眉心狠狠一跳:“鐘郎是說,楚公子有可能窩藏了韓梧,甚至日後可能會隨著他謀逆不成?”
“人心是最難測的東西,我什麼都不敢預言。”鐘幻搖搖頭,看看外頭,站起身來,隨意地抱一抱拳,“我進去給寧國夫人看脈了。我們不能呆太久。先生以後有事,不好去尋旁人的,就到南北兩市隨便找個錢家的鋪子,給我留個口信就好。”
司馬淮陽這才長籲了一口氣,長揖到地:“多謝鐘郎看顧王妃。”
“哦哦,你以後要記得改口了。寧國夫人有今天的尊榮,乃是陛下敬重她老人家的品行,可不是因為她是寧王的妻子。你老抱著這種執念,對寧國夫人可不是什麼好事。”
鐘幻再警告他一句,就要大步邁出門去。
司馬淮陽聽得這話,猶豫片刻,在他臨出門的前一瞬叫住了他:“鐘郎留步。”
“嗯?”鐘幻回頭。
“和親一事完畢,寧國夫人意欲辭府,回西南老家。鐘郎覺得,陛下會不會答應?”
司馬淮陽問道。
鐘幻輕輕地笑著點頭:“國夫人怎樣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娘家兄弟還踏踏實實地在朝中為官,忠心耿耿,一如往常,就行。”
司馬淮陽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鼻子:“葉家舅爺也打算辭官,想合家都回去。”
“那就先提跟寧王和離的事吧。提了之後,不論成不成,都會鬨得滿城風雨。然後再辭去,就順理成章了。一口氣都說了,太刻意。”
鐘幻隨口出個餿主意,揮揮手,渾不在意地便要轉身走,忽然又停住,回頭看著司馬淮陽:“那先生怎麼辦?陪著國夫人回老家,還是留在京裡在外頭照看寧王?”
“在下離鄉多年,也想回去看看了。”司馬淮陽垂眸看著自己腳下的地麵,似是不願直視鐘幻。
鐘幻眯起了眼睛,定定地看著他,過了好一會兒,方自嘲地笑了笑:“罷了,人各有誌。我若不是為了師妹,怕也早就回歸州了。”
說完,搖搖晃晃地出了門。
司馬淮陽這才抬起頭來,看著他的背影,眼神複雜。過了好一會兒,才慢慢地走到了書桌跟前,輕輕地從書堆中抽出一封信,低頭看著那封麵上娟秀的小字,喃喃念道:“司馬叔叔,侄女頓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