椎奴的心思已經從永熹帝的采選完全轉移到了沈沉的出宮上。這幾天幾乎是每天一趟地出宮去看郡主府。回來就各種嫌棄。
嫌棄地方不夠大,嫌棄東西不夠精致,嫌棄花草不夠珍稀,嫌棄下人不夠機靈,甚至,嫌棄鄰居不夠乖覺。
“就聽見後頭不知道是誰家,兩個娘子比著嚎!聽得我火冒三丈,不是趙真攔著,我跳牆過去找他們家主好生說說話!”
椎奴臉紅脖子粗,擼胳膊挽袖子,看來沒能去發成飆,她心裡很是憋得慌。
沈太後扶額,連連歎氣搖頭,吩咐又新:“明兒開始,離珠挪宮的事兒你來辦。”
椎奴剛要反駁,就被沈太後一聲斷喝:“你還嫌外頭看著她不夠妒忌是吧?餘家上下早就浸了一池子醋了。如今出宮再接著囂張,你就不怕禦史台那幫瘋狗朝著她亂吠?她的親事可還沒定呢!你壞了我閨女的名聲,你看我跟不跟你乾休!?”
椎奴氣得眼圈兒都紅了,直著脖子吼回去:“我怕她什麼名聲?她嫁不出去你還養不起她了怎麼著?我就不想讓她受委屈!誰都不行!什麼都不行!丁點兒都不行!”
說著,放聲大哭,轉身跑了。
沈沉在旁邊哭笑不得,心裡卻明鏡一樣,兩個小老太太都是舍不得她,隻是一個舍不得得現實冷靜,一個舍不得得傷感遷怒。
“母後,我去看看椎姑姑。”沈沉隻得先抱抱沈太後,然後再追出去安慰椎奴。
沈太後看著她的背影,自己也覺得鼻酸,可是想一想,又逼著自己硬起心腸,看向又新:“你不要睬她,趕緊給離珠收拾好東西,趕緊走。宮裡的是非隻會越來越多,離珠不扯進來,哀家就還有退路。若是把離珠也堵在了宮裡,那就讓人家一勺燴了。”
“太後其實不用擔心。宮外還有鐘郎和蕭家呢!”阿鏑直愣愣地歪著頭,從旁插嘴,卻被又新狠狠地瞪了一眼,指著偏殿讓她滾:“多話!”
沈太後看著阿鏑兔子一般逃走的身影莞爾,衝著又新點頭笑道:“不過這丫頭說得倒也沒錯。你們出去後,若有事,第一個彆想著來找我,先去尋鐘郎。你悄悄地讓人給我帶信兒就行。”
“那就,請太後娘娘留著單姑姑吧?”又新趁機替單姑姑說情。
沈太後沉了臉,哼了一聲,半晌,方道:“哀家本想等你們一走,就把她打發去掖庭……罷了,水至清則無魚。哀家會留著她的。”
“多謝太後!”又新笑得燦爛。
沈太後呸了她一口,嘀咕:“肯定又是你主子動的好歪腦筋!正經事不管,專在這種沒要緊的雞毛蒜皮上下功夫!明兒哀家得叫鐘郎進宮來,好好敲打幾句!”
這話又新可不敢接,忙說要去收拾東西,溜之大吉。
沈沉追上了椎奴,卻是在司膳司的外頭,而且正碰上司膳馬名山提著一個食盒往外走。馬名山看見了二人一前一後過來,偏椎奴還在擦眼睛,不禁一愣,忙低頭側身,屏息站在路邊,且當自己是透明人。
“麻司膳,你食盒裡是什麼?這都多久不去梨花殿給我送小食了?怎麼著?改換門庭了?”椎奴一邊擦著眼淚吸著鼻子,一邊陰陽怪氣地衝著馬名山找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