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腦勺磕碰到一顆尖銳的石子,他覺得有些痛,就伸手摸了一下,滿手的血。
元卿淩忙伸手去扶他,他伸出手抓住了元卿淩的手臂,眼神空洞地道“老元,我母妃死了。”
元卿淩抱著他哭了起來。
他木然地看著穆如公公和顧司,然後抱著元卿淩一塊站了起來,他低聲說“我該去見她最後一麵的。”
元卿淩扶著他,兩人踉蹌地進去。
從殿外席卷進來,吹得帳幔漫天飛舞,打在臉上身上,啪啪作響。
宇文皓慢慢地走過去,呼吸全然屏住,倏地,又深呼吸,仿佛是用儘全身的力氣從腹中吸一口氣,再緩緩地呼出。
賢妃的死狀不算可怖,反而比她活著的時候要安詳許多,遺容自然是穆如公公處理過,眼睛閉不上,但是頭發和衣裳都是弄好了。
宇文皓眼底朦朧一片,慢慢地伸出手從賢妃的臉上移上去,雙手覆蓋住她的眸子,淚水終於從他的眼角滑落。
宇文齡哭著跑了進來,一頭紮在了賢妃的身上,嚎啕大哭。
容和殿。
太後已經睡著了,倏然從夢中驚醒坐起,猛地掀開了帳幔,“是誰在哭?”
嬤嬤疾步走來,跪在地上道“太後,沒人在哭,您是不是做噩夢了?”
“是賢妃,是賢妃在哭。”太後急忙要下地。
嬤嬤扶著她,輕輕地歎了一口氣,“方才得了消息,說賢妃自縊了。”
太後的手僵在了半空,慢慢地收回,眸子沉痛落淚,“死了?”
“已經去了。”嬤嬤說。
太後壓了壓胸口,覺得呼吸不過來,眼淚卻是止不住地落。
“死了……也好,她死了,活著的人就少遭罪了。”太後倒在床上,喃喃地道,散亂的花白頭發覆蓋著枕頭,她忽地就掩麵哭了起來。
禦書房。
穆如公公回來複命。
明元帝坐在龍椅上,神情肅穆,麵容疲倦。
他靜靜地聽了穆如公公說,然後用紙鎮壓住奏章,看著那雕花鏤空三腳金獸香爐嘴上噴出的薄薄煙霧,眼神也是略有些空洞,“一晃,二十五年過去了,朕還記得她入府時候的模樣。”
“皇上節哀!”穆如公公輕聲道。
明元帝伸手壓了壓,“不妨,朕倒是沒覺得有多大的哀傷,隻是年紀大了,總愛想些年輕時候的事情,朕還記得,她特彆喜歡穿藕色的衣裳,跳舞的舞姿難看,彈琴倒是彈得好……還有什麼呢?哎,朕也記不起來了,也許,真是朕虧待了蘇家虧待了她,才會逼得她這樣。”
“皇上,您對蘇家已經十分縱容了,您萬不能因為賢妃娘娘的事而懷疑自己。”穆如公公跪下來道。
明元帝的聲音與夾在了一塊,“可朕連自己都虧待啊,朕在她入府的那天便說過,皇家的人並非得意快活的,肩膀上背負太多,就注定了要身邊的人受一些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