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胡之血時代!
第二天。
一場從昨晚開始的大雪,一直快到中午的時候才停。
鞠羨走在惤縣城內的大街上,腳上的皮履踩在厚厚的雪上,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他已經有兩三年沒有回來,原本熟悉的黃土路已經不見了,改換成了鋪著石板的硬質路麵。
昨晚,他與兒子鞠彭的交談幾乎可以算是不歡而散,鞠彭總歸是少年心性,也不知道劉預這些天師道賊給他灌了什麼ihunyao,一門心思的想著什麼秦漢故土不可棄,守土衛道人人有責,簡直就是荒唐的可笑,鞠羨知道如今執掌天下的皇室貴胄一個比一個無能怯懦,橫行州郡士族門閥全都明哲保身互相猜忌,這北方中原的局勢任誰來也是有心無力啦。
鞠羨隻想著帶領家人向南躲避災禍,不然等到以後恐怕想走也走不了。
奈何鞠彭不聽自己勸說,鞠羨又隻有這麼一個兒子,一時之間也是拿他沒有辦。
鞠羨這些洛陽來的上使在惤縣可以自由活動,所以他就索性上街逛一逛,想仔細看看如今的東萊郡到底有何變化,讓原本聽話的兒子竟然發生了這麼大的變化。
雖然是剛下過雪,但是臨近過年,這大街上的行人還是絡繹不絕。
西晉時代的街市商販與宋代以後的經營方式有很大不同,大街上很少有後世常見的那種麵向大街開門的商鋪,而是都集中在城中的市坊中。
鞠羨一路來到了惤縣的市坊中,與外麵相比,這坊市裡的人更加的多,各種各樣的糧食、醃肉鹹魚、布匹、雜貨等商戶都是賓客盈門,其他的還有許多其他各種的小商販在叫賣。
鞠羨剛進市坊的大門,就看到門口的牆壁上貼著好幾張用大字寫就的文書,還有不少人圍在前麵念念有聲的看著。
他湊上前去,發現這就是昨天夜裡鞠彭跟他說過的那種報紙,因為當中就赫然寫著“報紙”連個字。
鞠羨看到,這上麵竟然都是寫著天下州郡剛剛發生的事件,不管是叛亂、災荒、戰爭,他作為洛陽的公車令,經常能接觸到各地送給皇帝覽閱文書,所以他知道這上麵的事情大多都是真實發生的。
更讓鞠羨震驚的是,這個所謂報紙上對於各路王公諸侯居然都是直呼其名,根本沒有避諱或者以職官代稱。
等到鞠羨移步到第三張大字報前麵的時候,發現這裡的人是最多的,不過這裡麵的許多人都是不認識字的,一個聲音洪亮的人正在大聲的朗讀。
那聲音入到鞠羨耳中,簡直讓他恥度baozha。
“震驚!段部、烏丸蠻夷擄掠八千良家女子,,,屠掠鄴城,,八千妙齡女子夜晚為胡人xx,,,,,最終儘數被溺死在易水河中,,”
“震驚!當年被秦皇驅逐塞外的匈奴人,如今竟然占據並州,,,,匈奴人父死烝妾,兄死取嫂,,,,率獸食人,胡兵無糧,做百尺大石臼,投漢人於其中,舂作肉糜以為軍糧,,,,,,,,”
給眾多圍觀者朗讀的人似乎頗精於此道,音色洪亮,聲情並茂,把聽者的情緒掌控其中,每逢讀到胡人、昏官禍害百姓的時候,就引得眾人齊聲痛罵、惋惜。
“這些胡虜都應該千刀萬剮。”
“夷狄獸種,怎麼讓他們居於華夏之地。”
“這些州郡長吏,難道都是酒囊飯袋嗎,為什麼不發兵殺胡。”
“狗屁,胡人就是這些州郡大官遷入中原,作為打手爪牙的。”
鞠羨暗暗搖了搖頭,這牆上的邸報誇張敘事,完全把匈奴人寫成了吃人血肉的兩腳獸。
就說那舂人肉為軍糧就不靠譜,和著一肚子內臟屎尿的肉糜如何能下咽,反正鞠羨是壓根不信的。
至少人肉不是這麼吃的。
他離開這裡又向市坊裡麵走去。
整個市坊雖然人多繁華,但是街麵上卻非常的乾淨整潔,幾乎很少有人亂扔垃圾雜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