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讓他進來吧。”
張豺自己來求見,劉預猜測,多半應該是信都的事情有了回報了。
果然,等到張豺進來的時候,臉上的笑容顯示了結果。
“陛下,末將恭賀陛下,信都城已經降啦!”
劉預一聽,心中也是高興了起來。
要是得到一座完整的信都城,那不僅可以少卻許多的後期修建,還能立刻得到城內的物資補充。
“哈哈,張將軍果然了得,等到朕平定冀州論功之時,將軍可居首功矣。”
張豺一聽心中竊喜,口中卻連連稱不敢。
“全賴陛下威名,末將不過是派人傳了封信罷了,那信都守將左伏肅本來對石勒侵吞部眾大為不滿,自從得知石勒大敗之後,就更是心思惶恐,末將胞弟張豹一到,那左伏肅就立刻痛快的答應了。”
這個左伏肅本來是太行山中雜胡盜賊首領,後來跟隨石勒投靠了匈奴漢國,最開始的時候曾擔任石勒的前軍都督,算是保持相當的權力,不過等到石勒整合胡漢軍隊,左伏肅手下的勢力就受到了不小的削弱,幾乎連張豺這種新附的漢人將領都比不上了。
“這個左伏肅,是烏桓人?”劉預問道。
“呃,可能是烏桓人,也可能是鮮卑人吧,末將也不是很清楚啊。”
張豺對於劉預的這個問題,一時竟然不知道如何回答了。
在茫茫數百裡的太行群山中,散落居住了大批的烏桓人、鮮卑人匈奴人,最長的時間已經有近百了,這些各族人雜居一處,外人很難知曉他們到底算是烏桓人,或者是鮮卑人。
“哈哈,不算是不是烏桓人,隻要能棄暗投明,朕答應過的封賞啊,總是少不了的。”
劉預對於左伏肅獻城的允諾是縣侯之爵,並且允許他率領部眾遷居相對安定的青州。
“張將軍,我還有一件要事,思來想去,似乎隻有托付給你,才是最放心啊。”劉預微笑著看著張豺。
“願為陛下效犬馬之勞!”張豺說道。
劉預隨後把讓張豺征收稅賦的想法給說了出來。
聽到劉預所謂的‘要事’後,張豺立刻驚訝的張大了嘴巴。
“征收稅賦之事,實在是太重大了,末將一個粗陋武人,恐怕難以勝任啊。”
張豺立刻推脫道。
如今的冀州郡縣根本沒有什麼官吏戶籍,就算是有,也多半是些不堪用的了,所以這收稅的事情,要真的實施起來,肯定會徹底得罪許多的冀州豪強。
張豺覺得這種事情,雖然有豐厚的油水,但是要承擔的風險,可不是他一個寒末降將能承受的啊。
萬一,要是張豺前腳收稅賦,劉預後腳就把他給砍了安撫人心,那豈不是太倒黴了。
劉預自然看出來了張豺的擔心,他直接挑明了自己的態度,就是想要張豺征收賦稅,就算是得罪什麼豪強塢主,劉預也絕對不會向張豺問罪。
“如此一來,恐怕刀兵之事要少不了啊,如果遇到強橫的豪強,末將該怎麼辦?”張豺問道。
“朕到時候,會在冀州留守一支精兵,如果有敢反抗不從者,自然是絕不留情。”
其實,自從西晉滅亡,直到北魏馮太後改革之前,戰亂不停的中原大地上,最常用的征收稅賦的方式,就已經完全不同於漢魏之時的官府統一征收了,其中最重要的環節都掌控在了州郡豪強世家的手中。
這些豪強世家的子弟擔任州郡的官吏,不管是羯胡人的官府,還是鮮卑人的官府,具體實施的政策,其實都是這些人說的算數。
這種征收賦稅的方法,其實效率最高,速度最快。
但是,劉預暫時不打算采用這種方法,因為這必須重要勢力強大的大豪強大士族,隻要能給這些人官帽子,就能替劉預收上稅賦,但是其本事就是對於皇權最大的威脅。
特彆是這些豪強隱瞞了大批的戶口,更是讓官府能征調的人力隻會越來越枯竭。
所以,劉預內心是希望張豺能儘可能的‘凶殘’一些,征稅越是凶殘,這些豪強塢主對於控製下的部曲田客就壓榨的越是凶狠。
這樣一來,劉預就可以利用後續的策略,讓這些人身依附的部曲田客擺脫豪強塢主的掌控,重新入籍為編戶。
“陛下的意思是,隻讓末將征收豪強塢主的稅賦,至於那些編戶百姓的稅賦則不歸臣?”
“不錯,隻要能把這些豪強的稅賦征收上來,那朕就有了充足的資財,來賞賜殺胡的有功之人,不出一個月,整個冀州就再也難覓羯胡人的蹤影!”
劉預的話中透露出來的冷酷,讓張豺有些不寒而栗。
其實,張豺有些不太理解,為什麼劉預對於羯胡人如此痛恨,張豺覺得有些羯胡人還是可以利用的,一定要按照《殺胡令》把他們都給殺乾淨,張豺實在是不太明白,感覺既浪費了羯胡的人,又得耗費錢糧。
不過,這些都不是張豺關心的,如今又了劉預的親口允諾後,張豺立刻興奮的退下了,他要馬上去準備人手,準備開始替劉預當‘武裝包稅員’。
·····
兩天後,劉預親率大軍趕到了安平郡的信都城外。
劉預手下的數萬漢軍列出了整齊的陣列,齊齊麵向著北麵的信都城,此時的漢軍前鋒,已經入城接管了信都城的防務。
在中軍親衛的引領下,一名辮發戎服的武將被帶到了劉預的馬前。
“罪人左伏肅,拜見大皇帝陛下!”
左伏肅的聲音有著微微的顫抖,並不是他左伏肅膽子太小,而是因為一路走來的景象,實在是太過駭人了。
自引導的漢軍前鋒開始,一直到劉預的中軍馬前,這一路上的漢軍士兵,都是人人高擎著槍矛,每個槍矛上都插著一個羯胡人的首級。
再加上漢軍軍容鼎盛的威武氣息,讓原本還有幾分自恃功勞的左伏肅立刻嚇得冷汗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