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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外五篇:鐵鉤(1 / 1)

陳情令!

白府之所以在這附近一帶聲名遠揚,恐怕有一大半要歸功於白屋子。之所以叫白屋子,第一條,自然是因為色白。始建,粉白的灰糊了滿牆,主人打算做些彩飾。彆處一直十分順利,直到輪到西苑這間屋子時,開始怪事頻出,故不得已擱置。至今日,白屋子仍是和白府彆處的雕梁畫棟格格不入,白得瘮人。“一間屋子,上了三道大鎖三道閂。夏日再炎熱,它附近都是涼颼颼的,猶如置身冰窖。據白家主人說,他父親小時候有一次耍球玩兒,球骨碌碌滾到了房門口,他去撿時心癢,沒忍住瞅了一眼門縫。”金淩板著臉說到這裡,就見一旁的魏無羨把手探進棺材,似乎翻起了屍體的眼皮,頓時噎住。魏無羨聽他卡殼,轉過頭看他“瞅了一眼門縫?”他身後的一群藍家小輩也齊刷刷把目光移了過來。金淩頓了頓,道“……瞅了一眼門縫,就呆愣愣站在那裡,大半天都走不動,被家人發現拖開後暈了過去,大燒了一場,迷迷糊糊什麼都不記得,從此再也不敢靠近了。“午夜過後,任何人不得離房走動,尤其不許靠近白屋子,這是他們家的死規矩。但是夜半過了某個時辰,明明裡麵空無一人,卻能聽到老木板被踩得嘎吱亂響。還有這個。”金淩兩拳虛握,殺氣騰騰地比了個手勢“就像麻繩慢慢絞緊,想要勒死什麼東西的聲音。”數日前,白府的家仆在清晨打掃時,路過白屋子,發現在白屋子木門的薄紙窗上,被戳了一個指頭大的小洞。而門口地上,趴著一個男人。那是個白府內誰都沒見過的陌生男人,四十來歲,一臉鐵青,青筋暴起,五指深深掐著心口,早已氣絕。家仆嚇壞了,主人也嚇壞了。一番折騰,府兵拍案定論這是個倒黴的夜飛賊,好死不死闖進了白府的禁區,看到了什麼,觸發心疾,當場被嚇死。至於“什麼”究竟是什麼,他們把白屋子的封條和鎖全拆了,一通搜索,一頭霧水。但既已鬨出人命,白家主人心知再不能湊合下去,裝作白屋子裡什麼都沒有了。此害不除後患無窮,一咬牙,他便壯著膽子,上金鱗台重金求蘭陵金氏登門夜獵了。是為前情。藍景儀扶著棺蓋,崩潰道“魏前輩,你好了沒有……這人死了幾天啦……走屍的味道都沒有這麼……”藍思追幫他一起扶著,哭笑不得,道“棺木簡陋,這義莊疏風漏雨無人看顧,放了幾天難免的,你堅持下,我們還要寫筆記的。”金淩哼了一聲,道“一個偷東西的賊,給他置副棺材收屍就不錯了,難不成還要當佛供著。”魏無羨戳了半天屍體,終於從棺材裡抬起臉,摘了手套扔了,道“都看完了嗎?”“看完了!”魏無羨問道“好,看完了那你們說說,下一步該怎麼辦。”藍景儀道“招魂!”金淩嗤道“還用你說,我早就試過了。”魏無羨道“如何?”金淩道“這人執念不強,魂魄太弱,又是被嚇死的,頭七已過,徹底散了,無法招回。”藍景儀“你這試過和沒試過也沒有區彆嘛……”藍思追忙道“那就去白屋子看看吧,走吧走吧。金公子,有勞你帶路了。”他邊說邊推著藍景儀出門去,成功地將他們新一輪沒有意義的對話扼殺在開端。一群少年人邁門檻,好幾個都是跳過去的,走路俱是步伐輕快。金淩雖是帶路,卻反而落在他們後麵。藍思追問金淩“白府過往可有什麼人死於非命,或有什麼陳年秘案?”金淩道“他家主人一口咬定絕對沒有,死過的幾個老人都是壽終正寢,府內眾人也沒有什麼齟齬。”藍景儀道“糟了,我有不好的預感。一般隻要這麼說,那就肯定有什麼齟齬,隻是捂得死死的不肯說出來罷了。”金淩道“反正我再三確認過,問不出什麼來,查到的也沒什麼異常。你們可以再試試。”因他事先把能做的功課都做足了,白屋子也看了數次,這次便沒有進白府,在外隨便找了個茶攤坐下。不過多時,一道黑影飄了過來。魏無羨坐到他對麵,道“金淩。”小小茶攤上一下子坐了兩個精致人物,著實有些惹眼,惹得茶攤上的茶女百忙之中頻頻回首。觀音廟一彆後,這還是魏無羨第一次和金淩打照麵,更是到此時才單獨說上話。金淩頓了頓,表情莫測,道“什麼事。”魏無羨道“你現在在金鱗台怎麼樣?”金淩道“就那樣。”說起來,這位白家主人上金鱗台求獵走的這一遭,也是一波三折。若是再早幾年,在蘭陵金氏如日中天之時,他哪怕把酬金翻個十倍也未必能求到蘭陵金氏親傳子弟前來。其實彆說求獵了,白家這等有錢沒權沒臉麵的尋常商賈人家,那是連登門拜訪都不要想。而如今玄門局勢今非昔比,普通百姓雖不明其中風雲劇變的詳細,卻也模模糊糊聽說了些。白家主人也是因為這個,才抱著“就怕萬一”的心去試了試。他惴惴不安到大門處遞了名帖,說明來意。守衛收了他的打點,勉為其難去通報了,回來時卻翻臉說家主拒絕,動手趕人。走也罷,反正本來也沒想真能請來,隻是他惱這守衛收了打點錢態度還這般惡劣,便索還紅包,一來二去爭了幾句,正在這時,一個著金星雪浪袍的俊美少年挽弓從朱門裡出來,見此狀不堪,當即皺眉相問。這下那守衛可支支吾吾起來了。白家主人見這少年雖然還是個半大的孩子,但身份恐怕不低,忙說明原委。豈知這少年一聽,勃然大怒,一掌將那守衛打下金鱗台,罵道“家主說趕人走?我怎麼不知道!”旋即轉向他,道“你家是二十裡外城西的白家?我記著了,你先回去,過幾天自然有人去找你!”白家主人稀裡糊塗回了家,過了幾天,當真有一群世家子弟找上門來了,他卻不知來的竟是蘭陵金氏的家主。當然,他更不會知道,蘭陵金氏,如今當真是亂極了。那守衛根本沒有通報真正的家主金淩,而是去通報了蘭陵金氏另一位長輩。那長輩一聽,如今居然連這等商賈也敢來踏蘭陵金氏的金梯了,當場暴跳如雷,要他把人轟走,誰知恰巧被準備去獵場的金淩撞了個正著。金淩素知這些家族長輩均有架子,自詡百年世家,無論如何身價絕不能降,非顯貴不接見。他一來一向極其厭惡此等做派,二來怒那守衛遇事直接繞過他通報旁人視他如無物,三來想到金光瑤在世時哪個門生或客卿敢這樣私收賄賂,越想越怒。恰好原本就約了藍思追、藍景儀等人這個月一齊夜獵,這便上白家來走一趟。捫心自問,他並不能說完全沒料到魏無羨也會一起來。個中曲折,金淩雖是沒肯和旁人說,但不知有多少雙眼睛盯著金鱗台,又不知有多少張嘴巴閒著,早傳到魏無羨和藍忘機那邊去了。魏無羨早知他不肯示弱,道“有什麼事多問問你舅舅。”金淩冷然道“他又不姓金。”聽聞此句,魏無羨一怔,隨即會意,哭笑不得,抬手就是一巴掌呼在他後腦上“好好說話!”金淩“嗷”的一聲,一直強行繃住的臉終於裂了。這一巴掌雖然一點也不痛,金淩卻仿佛受了莫大的屈辱,尤其是聽到一旁茶女嬌滴滴的嬉笑聲,屈辱更甚。他捂頭咆哮道“你做什麼打我!”魏無羨道“我打你,是叫你想想你舅舅。他一個不愛管閒事的人,為你到彆人家去逞威風抖狠,被人戳戳點點多少下。你現在說他又不姓金,讓他聽到了,心寒不心寒。”金淩怔了怔,怒道“我又不是那個意思!我……”魏無羨反問道“那你是什麼意思?”金淩道“我!我……”第一個“我”中氣十足,第二個“我”心虛漏氣。魏無羨道“我我我,我幫你說,你是這個意思江澄雖然是你舅舅,但對蘭陵金氏而言畢竟還是個外人,之前為幫你已經插手過幾次,但若在彆人家的地盤上管得太寬手伸得過長,今後難免成為被人攻訐的借口,給他帶來麻煩,對不對?”金淩大怒“廢話!你這不是知道!那你還打我!”魏無羨反手又是一巴掌“打的就是你!有話不會好好說?多好的話,怎麼從你嘴裡說出來就格外難聽!”金淩抱頭吼道“藍忘機不在你就這樣打我!”魏無羨道“他要是在我說一聲他就幫我一起打你你信不信。”金淩不可置信道“我可是家主!!!”魏無羨輕蔑一笑“我打過的家主,沒有一百也有八十。”金淩跳起來要衝出茶攤,道“你再打我我走了!”“回來!”魏無羨一把拽住他後衣領,提小雞一樣提回來,一掌拍扁在凳子上,道,“不打你了,好好坐著。”金淩警惕,見他確實沒有要再打的意思,這才勉勉強強坐住了。茶攤上的女子見這邊鬨鬨的終於收場,抿著嘴笑著過來加水。魏無羨拿起茶碗喝了一口,忽然道“阿淩。”金淩橫他“乾嘛。”魏無羨卻是笑了一下,道“這次看到你,你長大了不少。”金淩一怔。魏無羨摸摸下巴,道“你現在看起來,嗯,可靠了不少。我很高興,但也有些……怎麼說,其實你以前那樣子傻乎乎的,也挺可愛的。”金淩又有點坐不住了。魏無羨冷不防伸出手來用力摟了他肩膀一下,瘋狂揉了他頭發一把,道“不過,不管怎麼說,見到你這個臭小子,我就很高興了,哈哈!”金淩不顧頭發被揉亂,從長凳上蹦起來就往外衝,魏無羨又一巴掌把他拍回來“你去哪兒?”金淩脖子都紅了,粗聲粗氣道“我去看白屋子!”魏無羨道“你不是已經看過了?”金淩道“我!再!去!查!探!一!下!”魏無羨道“你既然之前已看過幾次,想必再看幾次也沒什麼新進展,不如幫我查查彆的。”金淩就怕他再說些讓自己肉麻的話,他是寧可被打老大的耳刮子也不習慣被人摸頭摟肩地講好話,想想這人連想和含光君上床這種話都能當眾喊出來,從他嘴裡會吐出什麼東西那可真沒法兒預料,忙道“行!你要查什麼?”魏無羨道“查查本地有沒有這樣一個怪人,是臉被劃了數十刀,眼皮和上下嘴唇都被切去了的。”金淩聽他不似信口胡謅,道“可以是可以,但是你為什麼要查這種……”冷不防,那正在加水的茶女道“你們說的是鉤子手吧。”魏無羨轉頭,道“鉤子手?”“是啊。”這茶女大約一直留心聽著這邊圖好玩兒,一有機會就立刻把話插了進來,道,“沒嘴沒眼皮,這說的不就是他嗎。聽公子你口音也不像本地人,居然知道這個人,我還奇怪哩。”金淩道“我也算本地人,我也沒聽過這個人。”茶女道“你年紀小嘛,沒聽過也不奇怪。不過這個人以前是很有名的。”魏無羨道“有名?怎麼個有名法?”茶女道“不怎麼好的有名法。我是小時候聽我姑婆的媽媽講的,你可以想想這是多早的人了。這個鉤子手啊,名字叫什麼不知道啦,是個小鐵匠,雖然窮,但是手藝好,人長得也挺體麵,老老實實勤勤懇懇的。他有一個老婆,長得好漂亮好漂亮,他對他老婆很好。但是他老婆對他就不那麼好了,在外麵找了另一個野男人,不想要丈夫了,就……把他給殺了!”顯然,這茶女打小被這傳說荼毒到大,因此,荼毒起彆人來,也是有聲有色,語氣和表情十分到位,聽得金淩一驚一乍,心道“果然最毒婦人心!”但魏無羨常年和凶屍惡靈打交道,類似的故事聽得沒有一千也有八百,梗都爛了,隻是托腮聽著,麵無表情。茶女接著道“這個女人怕人認出這是她丈夫的屍體,就割了他的眼皮,在他臉上劃了數十刀。還因為怕他死後下陰曹地府在判官麵前告狀,看到打鐵台上有一柄剛打好的鐵鉤,就拿來鉤掉了他的舌頭……”突然,一人道“他老婆怎麼可以這樣?竟然用如此喪心病狂的手段殘害自己的丈夫!”金淩正聽得入神,被這聲音驚得頭皮一炸,回頭一看,才發現藍思追、藍景儀等人已從白府出來,一起擠在他身後,都聽得聚精會神。方才那一句正是藍景儀失聲問的。茶女道“嗐,男男女女的故事不就那麼點由頭,嫌貧愛富還是喜新厭舊,旁人可說不清楚。總之這鐵匠就變成了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奄奄一息,那個毒婦便偷偷把他丟到了城西的墳堆。烏鴉是最愛吃死人和爛肉的,看了他那張臉,都不敢啄一口肉吃……”藍景儀這種人,聽什麼故事都很容易動情入境,乃是絕佳的聽眾,道“……太過分了……太過分了!難道害死他的人就沒有報應嗎?”茶女道“有!怎麼沒有。這個小鐵匠雖然被這麼坑害了,但是居然大難不死,一天晚上從墳堆裡爬出來,回到家裡,把他正在裝沒事一樣睡覺的老婆的喉嚨,‘嘎啦’,這樣,”她比了個手勢,“一鉤子鉤爛了。”眾小輩神色複雜,又是毛骨悚然,又想鬆一口氣。茶女卻道“他殺了他老婆之後,把她的臉也劃爛了,舌頭也鉤掉,但是,他的怨氣卻沒有消,從此以後,開始見到漂亮女人便殺!”藍景儀一愣,大受打擊,道“這就不應該了。報仇便也罷了,但彆的漂亮女人,招他惹他了呀?”茶女道“是呀,但他可不管那麼多,他的臉變成那副鬼樣子,看到漂亮女人就想起他老婆,心裡那個恨的呀,你讓他怎麼辦呢?總之,後來很長一段時間裡,年輕的姑娘天色稍微暗一點了都不敢獨自一人走。就算不出去,沒有父兄丈夫在家裡待著,也是不敢睡著的。因為時不時就有一具被鉤掉舌頭的女人屍體丟棄在路邊……”金淩道“就沒人抓得住他嗎?”茶女道“抓不住呀,這個鐵匠殺了老婆之後也不見人,原先的房子不住了,又像被鬼附身了一樣神出鬼沒的,身法門道都不一般,一般人哪裡抓得住呢,反正我聽說是過了好幾年才被製服。這件事徹底平息了,大家才敢睡安穩覺了!阿彌陀佛,謝天謝地。”離了茶攤,回到義莊,藍思追道“魏前輩,你忽然想起來查的這名鉤子手,是和白府的邪祟有關吧?”魏無羨道“那是自然。”金淩多少也猜到了,但該問的還是要問“有關在哪裡?”魏無羨重新把棺蓋打開,道“在這飛賊的屍身裡。”眾人又是一陣紛紛捂鼻。金淩道“這飛賊的屍身我看過好幾次了。”魏無羨一把將他抓過去,道“可見你看得還不仔細。”他拍了拍金淩的肩,忽然一壓,金淩低頭就跟棺材裡那具麵色鐵青、雙目圓睜的飛賊屍體打了個照麵。一股惡臭襲麵而來,魏無羨道“看他眼睛。”金淩眯起眼盯著屍身黯淡無光的眼珠子。隻看了一眼,從腳跟到頭發旋兒涼了一半。藍思追心知有異,立刻也俯身去看。隻見屍體黑色的瞳仁裡,倒映出的,竟然不是他自己的身影。那是一張陌生的臉孔,幾乎占滿瞳孔,臉皮凹凸不平,刀痕遍布,沒有眼皮和嘴唇。藍景儀在後麵蹦了兩下,一副想看又不敢上來看的樣子,道“思追,你……你看到什麼了?”藍思追反手擺了擺,道“你不要過來。”藍景儀連忙道“哦!”後退了幾大步。藍思追抬起臉,道“說起來,的確是聽聞過一些這樣的民間傳說。有時眼珠會把人臨死前看到的東西‘記錄’下來。沒想到當真如此。”魏無羨道“隻是偶爾如此罷了。因為這飛賊是被生生嚇死的,無論他看到什麼,怕是印象都極其深刻、難以磨滅了,所以才有用。換一種情形可能就記錄不下來了,再過幾天屍體徹底壞了,怕是也見不著了。”金淩還是質疑了一下“既然這麼不穩定,又是民間傳說,當真可信嗎?”魏無羨道“可信不可信,先查下去試試再說。總比卡著不動好。”無論如何,總歸是有了進展。藍思追決定去城西墳堆找找,魏無羨說要陪他去,餘下的人則去查鉤子手。畢竟道聽途說做不得準,能查到的東西越多越好。金淩一來嫌棄藍景儀,二來覺得魏無羨要去的地方肯定更好曆練,但想想蘭陵一帶旁人不熟,沒他帶頭恐怕有礙,當即應下不議,一行人約好晚間在白府彙合。一番查訪,所得到的情報與白日裡茶女所說大同小異,想來流通版本基本一致,於是,金淩等人先一步回了白府。待到暮色時分,金淩在白府大堂走了幾個來回,跟藍景儀鬥了幾個回合的嘴,還不見魏無羨與藍思追回來,正準備去城西相尋,忽的大門“砰”的一聲被人撞開了。率先闖進門來的是藍思追,他手裡似乎抓著什麼燙手的事物,一進門就脫手摔在了地上。這東西巴掌大小,用黃裱紙層層疊疊包著,透出濕潤的猩紅,符紙表麵被染得血跡斑斑。魏無羨跟在他後麵,施施然邁進門檻,見人“嘩”的一下圍了上去,忙轟道“散開散開!當心危險!”於是人又“嘩”的一下散開。那東西似乎有腐蝕性,慢慢蝕去了表層包裹的符紙,露出裡邊的事物來。一柄鏽跡斑斑的鐵鉤!非但鏽跡斑斑,且血色鮮豔,仿佛剛從人肉裡被血淋淋拔出來。金淩道“鉤子手的鐵鉤?”藍思追校服上有灼燒過的痕跡和血跡,略略氣喘,臉色微紅,道“是!上麵附著東西,千萬彆用手碰!”這時,鐵鉤劇烈地顫抖起來。藍思追道“關門!彆讓它跑出去了!再跑一次我不知道還能不能抓住!”藍景儀連忙第一個衝上去,“砰”的一聲摔上大門,把背緊緊壓在門上,大聲嚷道“符篆!大家快用符篆砸它!”登時便是幾百道符篆劈裡啪啦打了上去,若非白府眾人已得金淩知會,通通躲到東苑,這番火光衝天、白電狂閃的動靜,著實駭人。不多時,符篆耗光,眾人還不及鬆一口氣,那鐵鉤卻又淌出血來。竟是一刻也不能停!藍思追身上摸不出符了,忽聽藍景儀喊道“廚房!進廚房!鹽鹽鹽!鹽來!”經他提醒,幾名少年應聲奔入廚房,奪了鹽罐,甩手就是一把雪白的鹽粒撒在鐵鉤上。這一下可不得了,仿佛在油鍋裡煎炸,鏽跡斑斑的鐵鉤上滋滋吐出了白沫和熱氣。一陣仿佛腐肉被燒焦的氣味充斥了大堂,而鐵鉤上的鮮血似乎也正在漸漸被白色的鹽粒吸乾。一名少年道“鹽也要撒完了!接下來該怎麼辦?”眼看鐵鉤又要淌出鮮血,這樣下去不是辦法,藍景儀道“大不了熔了它!”金淩道“熔不了!”藍思追卻道“好,熔了它!”旋即脫下校服外袍,往鐵鉤上一撲,卷了它便奔去廚房,猛地投入爐中。見狀,金淩眼裡冒火道“藍思追!藍景儀傻也就算了你怎麼也跟著傻!這麼點火你想熔了它?!”藍景儀大怒“你說誰傻??什麼叫我傻就算了?!”藍思追道“火不夠那就給它加一把!”說完捏了個訣,火焰登時爆發出一陣灼熱的氣浪!旁人登時醒悟,齊齊效仿,金淩和藍景儀也顧不上吵嘴了,凝神守訣。那鍋爐底的火猛然大盛,燒得赤紅赤紅,映得他們的臉也赤紅一片。如臨大敵地等待許久,那鐵鉤終於在炙熱的火光中漸漸消失。見始終沒有異變突生,藍景儀緊張道“解決了嗎?解決了嗎?”藍思追吐出一口氣。半晌,上前查看,回頭道“鐵鉤沒了。”附著物沒了,那麼,怨氣,自然也是該沒了。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尤其是藍景儀,最高興,道“我就說可以熔了它吧,明明可以嘛,哈哈哈哈……”他是高興了,金淩卻是鬱悶了。這次夜獵自己居然沒起到多大作用,自然也無從談起曆練,他暗暗懊惱,白日裡應該堅持跟魏無羨他們一起去找鐵鉤,下次決不乾在後方跑路的活了。誰知,魏無羨道“你們這收尾可太馬虎了,解決沒解決,怎麼能到這一步就下定論了?不得再驗證一番嗎?”聞言,金淩精神一振,道“怎麼驗證?”魏無羨道“來個人進去住一晚。”“……”魏無羨道“若是在裡麵住了一晚,果真安然無恙沒有異狀,那才能拍胸保證說徹底解決了不是嗎?”藍景儀道“這種事你想要誰來啊……”金淩立刻搶道“我來!”魏無羨看都不用看就知道他在想什麼,拍拍他腦袋笑道“有機會的話好好表現。”金淩不滿道“不要摸我的頭。男人頭摸不得沒聽說過嗎。”魏無羨“反正肯定是你舅舅說的,聽不聽無所謂。”“喂!”金淩震驚了“是誰之前讓我有事多問問他的!”白府安排了眾人的食宿,因此晚間一群人就在東苑住下,金淩隻身去往西苑。姑蘇藍氏依然嚴格遵守作息規律,次日清晨早早起了。藍思追出門前被藍忘機叮囑過一定要把魏無羨拖起來用早飯,因此花了小半個時辰,使出渾身解數,終於把魏無羨拖下了樓。到大堂時,藍景儀正在幫白府家仆分粥,藍思追正要上去一起幫忙,就見金淩頂著兩個黑眼圈邁了進來。一圈人都默默望著他。金淩坐到魏無羨左手邊,魏無羨“早。”金淩一臉強作的鎮定,點頭“早。”眾人也點頭“早。”半晌,看他沒有說話的意思,魏無羨指了指自己眼睛“你這個……”確定自己看上去還算麵色淡然,金淩這才開口。他道“果然,沒有清理乾淨。”眾人緊張。昨晚,金淩進入白屋子後,環顧了一下四周。這間屋子內陳設極為簡單,幾乎沒有什麼家具,隻有一張床。床靠牆,滿床灰。金淩摸了一把就受不了了,沒有家仆敢靠近這裡,而他也是絕對無法躺上這種地方的,沒辦法,隻得自己去打水做了一番整理,這才勉強睡下。麵朝牆,背朝外。還有一麵鏡子藏在手心。轉動鏡子,就能把身後的屋內情形看個大致。金淩等了大半夜,鏡子照出來的都是黑魆魆一片。於是,他把這麵鏡子轉來轉去,正要體味出些樂趣時,忽的一抹刺眼的白色掠過鏡麵。他心猛地一涼,定了定神,慢慢把鏡子轉了回去。鏡子裡,終於照出了東西。聽到這裡,藍景儀顫聲道“鏡子照出什麼了,鉤子手……嗎?”金淩道“不是。是一把椅子。”藍景儀正要鬆一口氣,轉念一想,卻瞬間寒毛倒豎起來。哪裡值得鬆一口氣啊。金淩剛才分明說過,屋子裡“陳設極為簡單,幾乎沒有什麼家具,隻有一張床”。這樣的話……那這張椅子是哪裡來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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