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狼!
“就我所知,那也不是遊騎哨探,”魏蘭度毫不客氣地繼續反駁道“我問過幾個逃回來的長青營軍官,他們都說是季退思親自帶領的大軍。”
“那是為許賊開脫罷了,卑職敢問魏大人當時到底問的是誰呢?是不是後來當了叛徒的那幾個?”張彪把話頂回去“要說整隊的新軍被賊子的遊騎擊潰,卑職本也不信,但許賊就是辦到了,這事生了,我們就不該視而不見。”
“當時應該是軍心不穩,長青營後隊人人想著逃命,所以一哄而散,不然是不可能的。”賈明河也看過新軍的邸報,他對眾人說出了自己的判斷“但說遊騎能擊潰我們的後衛,這實在是太荒唐了,我敢說,就是侯爺自己在這裡,也絕不會同意的。”
“大人,我們隻是在假設最壞的情況,並依此提出建議。”
“好了,我知道,侯爺肯定是有深意的,我沒有怪你們。”賈明河想了想“不過這個計劃不能通過,那些探馬對我軍戰鬥部隊的攻擊效果一概取消,山嵐營不必留在後麵保護輜重。”
“卑職遵命。”
又說了幾處其他的問題後,賈明河談到三營參謀做出來的整體軍事計劃“你們的建議就是一條長蛇陣,一營前衛、一營掩護、一營斷後,直接攻入開封,對?”
“是的,許賊沒有任何力量阻擋我們,闖賊手下比季寇還不如。許賊隻有兩萬人左右,我們任何一個營都能擊潰他全軍,隻是擔心他四出騷擾,所以需要分兵掩護道路。”
“剛才還在說料敵從寬,”魏蘭度哼了一聲,山嵐營的參謀對棋子的取值就和其他兩營大大不同,在他的影響下,山嵐營認為必須每兩營間隔不得過兩個時辰的路程“如果我們太輕視許平,弄不好就會吃虧,他可是有火器的。”
“火器又怎麼樣,他們沒有盔甲也沒有利刃,難道不靠白刃戰光靠火器就能取勝嗎?再說,我們也有啊,而且我們的還是燧槍,還有大炮,他就算能有幾百杆火繩槍又濟得什麼事?許賊要有這個膽子就好了,在山東他扔下傷兵跑了,這個無膽鼠輩!”
何馬的話讓魏蘭度的臉色變得很難看“何大人,當時我也同意了,難道我也是無膽鼠輩麼?”
“何兄絕不可能是這個意思,眼下的緊要問題是闖營到底會如何應對。”魏武連忙出來打岔,這些日子他痛改前非,把酒也戒了,天天泡在軍營裡練兵,但山東的事是他心中的隱痛。
魏蘭度一愣,也不再多提這個話題,又道“山東之戰前,長青營是五營新軍演習第一名,這固然是張大人的功勞,但許平同樣受到了表彰,當時——”
“第一,那是教導隊兵練得好;第二,許賊在長青營裡有好多故舊,所以能招攬人心。”何馬打斷了魏蘭度的話。
“這真是欺心之語,新的五營,全部是由老五營本部加補充營抽調兩千人為骨乾建成的,長青營因為德州一戰,為了讓東森營儘快恢複元氣所以隻簡單地把補充營殘餘兵馬撥給長青。要說士官熟練,那長青營遠遠不如其他各營,至少我的山嵐營裡麵有兩成士官是從磐石營調過來的老士官,而長青營頂多是有些在德州一戰有點經驗,再由教導隊倉促訓練出來的新士官,結果五營新軍裡長青營遠遠過其他。現在如此貶低許平,既昧著良心,又不會對我軍進攻有利!”
“魏兄弟這樣長彆人誌氣,滅自己威風是為了什麼?當時長青營根本就不正常,幾乎就是許賊說了算。”
“什麼時候長青營輪到許平說了算了?我怎麼從來不知道?你是在說張大人糊塗,分不清到底是誰是營官嗎?還是說侯爺糊塗聽任許平架空張大人?”
“停。”魏武插嘴道。
“侯爺從來就看不上許賊,賀大人也收回了對許賊的稱讚,說自己看走了眼。許賊就一幸進小人,全無真才實學。難道你是在說侯爺糊塗看錯了嗎?還是在說賀大人糊塗在瞎說?”
“彆說了。”魏武又道。
“停。”賈明河也出聲了。
魏蘭度轉身看向賈明河“當時大帥也在現場,大帥對許平難道沒有印象麼?怎麼可以把他當作白癡來看?”
賈明河點點頭“許平是有才乾的,當初演習的時候,我很看好他。”
既然賈明河話,剩下的人也就不再爭論,賈明河又說道“許平是知道怎麼練兵的,所以我們要在這裡殲滅他,不給他更多的時間鍛煉部隊。”
營帳內的軍官們肅然直立,賈明河下令重新擬定計劃“以全殲許平的嫡係為作戰目的。”
軍議結束後,賈明河讓魏蘭度留下“我剛才雖然這麼說,但可能還是會讓你負責後衛任務。”
魏蘭度顯得憤憤然“大帥,難道您也聽信謠言了麼?”
“我沒有,不過我覺得你和他們未必能配合好。”賈明河歎了口氣“和朋友較量於沙場,不好受?”
……
“我的計劃就是與這三營新軍在河南決戰,”許平和李定國談起他的想法“麵對麵地把新軍打垮。”
“讓我猜猜看,”李定國一聽臉上就露出微笑“第一,萬一放新軍進入開封,那就會大大鼓舞汴軍的士氣,對?”
“不錯,其實現在開封守軍就已經士氣大振。”
“第二,新軍一旦和汴軍合流,有了新軍做主心骨,那汴軍就不那麼好打了,而且我軍流血喪命,消耗的未必都是新軍的實力,而現在新軍孤身前來,我們每打死一個人,都是新軍在流血。”
“正是如此,”許平連連點頭“還有一點,山東的東江軍,目前就是在和新軍打遊擊,這根本無法傷及新軍的筋骨。如果我們也這麼乾,被消滅隻是時間問題,而且,隻有硬碰硬地消滅新軍主力,才能讓鎮東侯重視我們,從而為山東分擔壓力。”
“三個營,其中一個還是選鋒營,這個是鎮東侯的主力營頭?”李定國保持著微笑“許兄弟這麼有信心麼?”
“沒有,當然沒有,我沒有把握決戰能贏,但不決戰一定是輸。何況……”許平冷不丁地說道“河南百姓,也在期待著我們的勝利。”
“許兄弟打算如何打呢?”
“如果新軍尾相接,沿大道堂堂而來,我就沿途修築棱堡,讓新軍在這些工事下把血流儘。”許平說這話的時候有些遲疑,畢竟新軍的軍力遠在近衛營之上“多少年來,鎮東侯在火器和築壘上一直有絕對的優勢,他的敵人從來沒有在這方麵給他構成過什麼威脅,所以新軍研究的,主要是如何更好的揮堡壘的威力,利用工事、壕溝、火器大量殺傷敵人,而對如何進攻同樣有堡壘、壕溝保護的火器部隊沒有想過太多,所以儘管新軍人多勢眾,但戰術上的優勢還是在我這一邊的。”
“若不尾相接沿大道而進,那就說明其中有詐?”
“是的,新軍目高於頂,恐怕不會認真考慮萬一受到強有力的阻擊會怎麼辦,如果他們不猛烈進攻,多半是怕一個猛攻就把我們全趕跑了結果無法消滅我們。以我對賈將軍的了解,我猜他多半不會滿足於把我們趕跑,耀武揚威地進駐開封卻放任我們安全撤退。”
……
八月十日,
“大人,新軍已經偷渡黃河,正向儀封急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