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黑風雙煞_射雕英雄傳_思兔閱讀 
思兔閱讀 > 武俠修真 > 射雕英雄傳 > 第四回 黑風雙煞

第四回 黑風雙煞(2 / 2)

沒。後來不知怎的,江湖上不見了他們的蹤跡,過了幾年,大家都隻道他們惡貫滿盈,已經

死了,哪知道卻是躲在這窮荒極北之地。”韓小瑩問道“這二人叫甚麼名字?”朱聰道

“銅屍是男的,名叫陳玄風。他臉色焦黃,有如赤銅,臉上又從來不露喜怒之色,好似僵屍

一般,因此人家叫他銅屍。”韓小瑩道“那麼那個女的鐵屍,臉色是黑黝黝的了?”朱聰

道“不錯,她姓梅,名叫梅超風。”韓小瑩道“大哥說他們練九陰白骨爪,那是甚麼功

夫?”朱聰道“我也從沒聽說過。”韓小瑩向那疊成一個小小白塔似的九個骷髏頭望去,

見到頂端那顆骷髏一對黑洞洞的眼孔正好對準著自己,似乎直瞪過來一般,不覺心中一寒,

轉過頭不敢再看,沉吟道“怎麼大哥從來不提這回事?難道……”她話未說完,朱聰突然

左手在她口上一掩,右手向小山下指去。韓小瑩從草叢間望落,隻見遠處月光照射之下,一

個臃腫的黑影在沙漠上急移而來,甚是迅速,暗道“慚愧!原來二哥和我說話時,一直在

毫不懈怠的監視敵人。”頃刻之間,那黑影已近小山,這時已可分辨出來,原來是兩人緊緊

靠在一起,是以顯得特彆肥大。韓寶駒等先後都見到了,均想“這黑風雙煞的武功果然怪

異無比。兩人這般迅捷的奔跑,竟能緊緊靠攏,相互間當真是寸步不離!”六人屏息凝神,

靜待大敵上山。朱聰握住點穴用的扇子,韓小瑩把劍插入土裡,以防劍光映射,但右手卻緊

緊抓住劍柄。隻聽山路上沙沙聲響,腳步聲直移上來,各人心頭怦怦跳動,隻覺這一刻特彆

長。這時西北風更緊,西邊的黑雲有如大山小山,一座座的湧將上來。過了一陣,腳步聲停

息,山頂空地上豎著兩個人影,一個站著不動,頭上戴著皮帽,似是蒙古人打扮,另一人長

發在風中飄動,卻是個女子。韓小瑩心想“那必是銅屍鐵屍了,且瞧他們怎生練功。”隻

見那女子繞著男子緩緩行走,骨節中發出微微響聲,她腳步逐漸加快,骨節的響聲也越來越

響,越來越密,猶如幾麵羯鼓同時擊奏一般。江南六怪聽著暗暗心驚“她內功竟已練到如

此地步,無怪大哥要這般鄭重。”隻見她雙掌不住的忽伸忽縮,每一伸縮,手臂關節中都是

喀喇聲響,長發隨著身形轉動,在腦後拖得筆直,尤其詭異可怖。

韓小瑩隻覺一股涼意從心底直冒上來,全身寒毛豎起。突然間那女子右掌一立,左掌拍

的一聲打在那男子胸前。江南六怪無不大奇“難道她丈夫便以血肉之軀抵擋她的掌力?”

眼見那男子往後便倒,那女子已轉到他身後,一掌打在他後心。隻見她身形挫動,風聲虎

虎,接著連發八掌,一掌快似一掌,一掌猛似一掌,那男子始終不出一聲。待到第九掌發

出,那女子忽然躍起,飛身半空,頭下腳上,左手抓起那男子的皮帽,噗的一聲,右手手指

插入了那人腦門。

韓小瑩險些失聲驚呼。隻見那女子落下地來,哈哈長笑,那男子俯身跌倒,更不稍動。

那女子伸出一隻染滿鮮血腦漿的手掌,在月光下一麵笑一麵瞧,忽地回過頭來。韓小瑩見她

臉色雖是黝黑,模樣卻頗為俏麗,大約是四十歲左右年紀。江南六怪這時已知那男子並非她

丈夫,隻是一個被她捉來喂招練功的活靶子,這女子自必是鐵屍梅超風了。梅超風笑聲一

停,伸出雙手,嗤嗤數聲,撕開了死人的衣服。北國天寒,人人都穿皮襖,她撕破堅韌的皮

衣,竟如撕布扯紙,毫不費力,隨即伸手扯開死人胸腹,將內臟一件件取出,在月光下細細

檢視,看一件,擲一件。六怪瞧拋在地下的心肺肝脾,隻見件件都已碎裂,才明白她以活人

作靶練功的用意,她在那人身上擊了九掌,絲毫不聞骨骼折斷之聲,內臟卻已震爛。她檢視

內臟,顯是查考自己功力進度若何了。

韓小瑩惱怒之極,輕輕拔起長劍,便欲上前偷襲。朱聰急忙拉住,搖了搖手,心下尋

思“這時隻有鐵屍一人,雖然厲害,但我們七兄弟合力,諒可抵敵得過,先除了她,再來

對付銅屍,那就容易得多。要是兩人齊到,我們無論如何應付不了……但安知銅屍不是躲在

暗裡,乘隙偷襲?大哥深知這兩個魔頭的習性,還是依他吩咐,由他先行發難為妥。”梅超

風檢視已畢,微微一笑,似乎頗為滿意,坐在地下,對著月亮調勻呼吸,做起吐納功夫來。

她背脊正對著朱聰與韓小瑩,背心一起一伏,看得清清楚楚。

韓小瑩心想“這時我發一招‘電照長空’,十拿九穩可以穿她個透明窟窿。但若一擊

不中,那可誤了大事。”她全身發抖,一時拿不定主意。朱聰也是不敢喘一口大氣,但覺背

心上涼嗖嗖地,卻是出了一身冷汗,一斜眼間,但見西方黑雲裡遮滿了半個天空,猶似一張

大青紙上潑滿了濃墨一般,烏雲中電光閃爍,更增人心中驚怖惶恐之情。輕雷隱隱,窒滯鬱

悶,似乎給厚厚的星雲裹纏住了難以脫出。梅超風打坐片時,站起身來,拖了屍首,走到柯

鎮惡藏身的石坑之前,彎腰去揭石板。

江南六怪個個緊握兵刃,隻等她一揭石板,立即躍出。梅超風忽聽得背後樹葉微微一

響,似乎不是風聲,猛然回頭,月光下一個人頭的影子正在樹梢上顯了出來,她一聲長嘯,

鬥然往樹上撲去。躲在樹巔的正是韓寶駒,他仗著身矮,藏在樹葉之中不露形跡,這時作勢

下躍,微一長身,竟然立被敵人發覺。他見這婆娘撲上之勢猛不可當,金龍鞭一招“烏龍取

水”,居高臨下,往她手腕上擊去。梅超風竟自不避,順手一帶,已抓住了鞭梢。韓寶駒膂

力甚大,用勁回奪。梅超風身隨鞭上,左掌已如風行電掣般拍到。掌未到,風先至,迅猛已

極。韓寶駒眼見抵擋不了,鬆手撤鞭,一個筋鬥從樹上翻將下來。梅超風不容他緩勢脫身,

跟著撲落,五指向他後心疾抓。韓寶駒隻感頸上一股涼氣,忙奮力往前急挺,同時樹下南希

仁的透骨錐與全金發的袖箭已雙雙向敵人打到。梅超風左手中指連彈,將兩件暗器一一彈

落。嗤的一聲響,韓寶駒後心衣服被扯去了一塊。他左足點地,立即向前縱出,哪知梅超風

正落在他的麵前。這鐵屍動如飄風,喝道“你是誰,到這裡乾甚麼?”雙爪已搭在他肩

頭。韓寶駒隻感一陣劇痛,敵人十指猶如十把鐵錐般嵌入了肉裡,他大驚之下,飛起右腳,

踢向敵人小腹。梅超風右掌斬落,喀的一聲,韓寶駒足背幾乎折斷,他臨危不亂,立即借勢

著地滾開。梅超風提腳往他臀部踢去,忽地右首一條黑黝黝的扁擔閃出,猛往她足踝砸落,

正是南山樵子南希仁。梅超風顧不得追擊韓寶駒,急退避過,頃刻間,隻見四麵都是敵人,

一個手拿點穴鐵扇的書生與一個使劍的妙齡女郎從右攻到,一個長大胖子握著屠牛尖刀,一

個瘦小漢子拿著一件怪樣兵刃從左搶至,正麵掄動扁擔的是個鄉農模樣的壯漢,身後腳步聲

響,料想便是那個使軟鞭的矮胖子,這些人都不相識,然而看來個個武功不弱,心道“他

們人多,先施辣手殺掉幾個再說。管他們叫甚麼名字,是甚麼來曆,反正除了恩師和我那賊

漢子,天下人人可殺!”身形晃動,手爪猛往韓小瑩臉上抓去。朱聰見她來勢凶銳,鐵扇疾

打她右臂肘心的“曲池穴”。豈知這鐵屍竟然不理,右爪直伸,韓小瑩一招“白露橫江”,

橫削敵人手臂。梅超風手腕翻處,伸手硬抓寶劍,看樣子她手掌竟似不怕兵刃。韓小瑩大

駭,急忙縮劍退步,隻聽拍的一聲,朱聰的鐵扇已打中梅超風的“曲池穴”。這是人身的要

穴,點中後全臂立即酸麻失靈,動彈不得,朱聰正在大喜,忽見敵人手臂陡長,手爪已抓到

了他的頭頂。朱聰仗著身形靈動,於千鈞一發之際倏地竄出,才躲開了這一抓,驚疑不定

“難道她身上沒有穴道?”這時韓寶駒已撿起地下的金龍鞭,六人將梅超風圍在垓心,刀劍

齊施。梅超風絲毫不懼,一雙肉掌竟似比六怪的兵刃還要厲害。她雙爪猶如鋼抓鐵鉤,不是

硬奪兵刃,就是往人身上狠抓惡挖。江南六怪想起骷髏頭頂五個手指窟窿,無不暗暗心驚。

更有一件棘手之事,這鐵屍渾號中有一個“鐵”字,殊非偶然,周身真如銅鑄鐵打一般。她

後心給全金發秤錘擊中兩下,卻似並未受到重大損傷,才知她橫練功夫亦已練到了上乘境

界。眼見她除了對張阿生的尖刀、韓小瑩的長劍不敢以身子硬接之外,對其餘兵刃竟是不大

閃避,一味淩厲進攻。鬥到酣處,全金發躲避稍慢,左臂被她一把抓住。五怪大驚,向前疾

攻。梅超風一扯之下,全金發手臂上連衣帶肉,竟被她血淋淋的抓了一塊下來。

朱聰心想“有橫練功夫之人,身上必有一個功夫練不到的練門,這地方柔嫩異常,一

碰即死,不知這惡婦的練門是在何處?”他縱高竄低,鐵扇晃動,連打敵人頭頂“百會”、

咽喉“廉泉”兩穴,接著又點她小腹“神闕”、後心“中樞”兩穴,霎時之間,連試了十多

個穴道,要查知她對身上哪一部門防護特彆周密,那便是“練門”的所在了。梅超風明白他

用意,喝道“鬼窮酸,你姑奶奶功夫練到了家,全身沒練門!”倏的一抓,抓住了他的手

腕。朱聰大驚,幸而他動念奇速,手法伶俐,不待她爪子入肉,手掌翻動,已將鐵扇塞入了

她掌心,說道“扇子上有毒!”梅超風突然覺到手裡出現一件硬物,一呆之下,朱聰已把

手掙脫。梅超風也怕扇上當真有毒,立即拋下。

朱聰躍開數步,提手隻見手背上深深的五條血痕,不禁全身冷汗,眼見久戰不下,己方

倒已有三人被她抓傷,待得她丈夫銅屍到來,七兄弟真的要暴骨荒山了,隻見張阿生、韓寶

駒、全金發部已氣喘連連,額頭見汗。隻有南希仁功力較深,韓小瑩身形輕盈,尚未見累,

敵人卻是愈戰愈勇,一斜眼瞥見月亮慘白的光芒從烏雲間射出,照在左側那堆三堆骷髏頭骨

之上,不覺一個寒噤,情急智生,飛步往柯鎮惡躲藏的石坑前奔去,同時大叫“大家逃命

呀!”五俠會意,邊戰邊退。梅超風冷笑道“哪裡鑽出來的野種,到這裡來暗算老娘,現

今想逃可已遲了。”飛步追來。南希仁、全金發、韓小瑩拚力擋住。朱聰、張阿生、韓寶駒

三人俯身合力,砰的一聲,將石板抬在一邊。就在此時,梅超風左臂已圈住南希仁的扁擔,

右爪遞出,直取他的雙目。朱聰猛喝一聲“快下來打!”手指向上一指,雙目望天,左手

高舉,連連招手,似是叫隱藏在上的同伴下來夾擊。梅超風一驚,不由自主的抬頭一望,隻

見烏雲滿天,半遮明月,哪裡有人?朱聰叫道“七步之前!”柯鎮惡雙手齊施,六枚毒菱

分上中下三路向著七步之前激射而出。呼喝聲中,柯鎮惡從坑中急躍而起,江南七怪四麵同

時攻到。梅超風慘叫一聲,雙目已被兩枚毒菱同時打中,其餘四枚毒菱卻都打空,總算她應

變奇速,鐵菱著目,腦袋立刻後仰,卸去了來勢,鐵菱才沒深入頭腦,但眼前鬥然漆黑,甚

麼也瞧不見了。梅超風急怒攻心,雙掌齊落,柯鎮惡早已閃在一旁,隻聽得嘭嘭兩聲,她雙

掌都擊在一塊岩石之上。她憤怒若狂,右腳急出,踢中石板,那石板登時飛起。七怪在旁看

了,無不心驚,一時不敢上前相攻。

梅超風雙目已瞎,不能視物,展開身法,亂抓亂拿。朱聰連打手勢,叫眾兄弟避開,隻

見她勢如瘋虎,形若邪魔,爪到處樹木齊折,腳踢時沙石紛飛。但七怪屏息凝氣,離得遠遠

地,卻哪裡打得著?過了一會,梅超風感到眼中漸漸發麻,知道中了喂毒暗器,厲聲喝道

“你們是誰?快說出來!老娘死也死得明白。”朱聰向柯鎮惡搖搖手,要他不可開口說話,

讓她毒發身死,剛搖了兩搖手,猛地想起大哥目盲,哪裡瞧得見手勢?隻聽得柯鎮惡冷冷的

道“梅超風,你可記得飛天神龍柯辟邪、飛天蝙蝠柯鎮惡嗎?”梅超風仰天長笑,叫道

“好小子,你還沒死!你是給飛天神龍報仇來著?”柯鎮惡道“不錯,你也還沒死,那好

得很。”梅超風歎了口氣,默然不語。

七怪凝神戒備。這時寒風刺骨,月亮已被烏雲遮去了大半,月色慘淡,各人都感到陰氣

森森。隻見梅超風雙手微張,垂在身側,十根尖尖的指甲上映出灰白光芒。她全身宛似一座

石像,更無絲毫動彈,疾風自她身後吹來,將她一頭長發刮得在額前挺出。這時韓小瑩正和

她迎麵相對,見她雙目中各有一行鮮血自臉頰上直流至頸。

突然間朱聰、全金發齊聲大叫“大哥留神!”語聲未畢,柯鎮惡已感到一股勁風當胸

襲來,鐵杖往地下疾撐,身子縱起,落在樹巔。梅超風一撲落空,一把抱住柯鎮惡身後大

樹,雙手十根手指插入了樹乾之中。六怪嚇得麵容變色,柯鎮惡適才縱起隻要稍遲一瞬,這

十指插在身上,哪裡還有性命?梅超風一擊不中,忽地怪聲長嘯,聲音尖細,但中氣充沛,

遠遠的送了出去。朱聰心念一動“不好,她是在呼喚丈夫銅屍前來相救。”忙叫“快乾

了她!”運氣於臂,施重手法往她後心拍去。張阿生雙手舉起一塊大岩石,猛力往她頭頂砸

落。梅超風雙目剛瞎,未能如柯鎮惡那麼聽風辨形,大石砸到時聲音粗重,尚能分辨得出,

身子向旁急閃,但朱聰這一掌終於未能避開,“哼”一聲,後心中掌。饒是她橫練功夫厲

害,但妙手書生豈是尋常之輩,這一掌也叫她痛徹心肺。朱聰一掌得手,次掌跟著進襲。梅

超風右爪反鉤,朱聰疾忙跳開避過。餘人正要上前夾擊,忽聽得遠處傳來一聲長嘯,聲音就

如梅超風剛才的嘯聲一般,隱隱傳來,令人毛骨悚然,頃刻之間,第二下嘯聲又起,但聲音

已近了許多。七怪都是一驚“這人腳步好快!”柯鎮惡叫道“銅屍來啦。”韓小瑩躍在

一旁,向山下望去,隻見一個黑影疾逾奔馬的飛馳而來,邊跑邊嘯。此時梅超風守緊門戶,

不再進擊,一麵運氣裹毒,使眼中的毒不致急速行散,隻待丈夫趕來救援,儘殲敵人。朱聰

向全金發打個手勢,兩人鑽入了草叢。朱聰眼見鐵屍如此厲害,遠遠瞧那銅屍的身法,似乎

功力更在妻子之上,明攻硬戰,顯非他夫妻敵手,隻有暗中偷襲,以圖僥幸。韓小瑩突然間

“咦”了一聲,隻見在那急奔而來的人影之前,更有一個矮小的人影在走上山來,隻是他走

得甚慢,身形又小,是以先前沒有發見。她凝神看時,見那矮小的人形是個小孩,心知必是

郭靖,又驚又喜,忙搶下去要接他上來。她與郭靖相距已不甚遠,又是下山的道路,但銅屍

陳玄風的輕身功夫好快,片刻之間,已搶了好大一段路程。韓小瑩微一遲疑“我搶下去單

身遇上銅屍,決不是他對手……但眼見這小孩勢必遭他毒手,怎能不救?”隨即加快腳步,

同時叫道“孩子,快跑!”郭靖見到了她,歡呼大叫,卻不知大禍已在眉睫。張阿生這些

年來對韓小瑩一直心中暗暗愛慕,隻是向來不敢絲毫表露情愫,這時見她涉險救人,情急關

心,當即飛奔而下,準擬擋在她的前麵,好讓她救了人逃開。山上南希仁、韓寶駒等不再向

梅超風進攻,都注視著山腰裡的動靜。各人手裡扣住暗器,以備支援韓張二人。轉眼韓小瑩

已奔到郭靖麵前,一把拉住他的小手,轉身飛逃,隻奔得丈許,猛覺手裡一輕,郭靖一聲驚

呼,竟被陳玄風夾背抓了過去。韓小瑩左足一點,劍走輕靈,一招“鳳點頭”,疾往敵人左

脅虛刺,跟著身子微側,劍尖光芒閃動,直取敵目,又狠又準,的是“越女劍法”中的精微

招數。

陳玄風將郭靖挾在左腋之下,猛見劍到,倏地長出右臂,手肘抵住劍身輕輕往外一推,

手掌“順水推舟”,反手就是一掌。韓小瑩圈轉長劍,斜裡削來。哪知陳玄風的手臂鬥然間

似乎長了半尺,韓小瑩明明已經閃開,還是拍的一掌,正中肩頭,登時跌倒在地。這兩招交

換隻是一瞬之間的事,陳玄風下手毫不容情,跟著就是一爪,往韓小瑩天靈蓋上插落。這

“九陰白骨爪”摧筋破骨,狠辣無比,這一下要是給抓上了,韓小瑩頭頂勢必是五個血孔。

張阿生和她相距尚有數步,眼見勢危,情急拚命,立時和身撲上,將自己身子蓋在韓小瑩頭

上。陳玄風一爪下去,噗的一聲,五指直插入張阿生背心。張阿生大聲吼叫,尖刀猛往敵人

胸口刺去。陳玄風伸手格出,張阿生尖刀脫手。陳玄風隨手又是一掌,將張阿生直摔出去。

朱聰、全金發、南希仁、韓寶駒大驚,一齊急奔而下。陳玄風高聲叫道“賊婆娘,怎樣

了?”梅超風扶住大樹,慘聲叫道“我一雙招子讓他們毀啦。賊漢子,這七個狗賊隻要逃

了一個,我跟你拚命。”陳玄風叫道“賊婆娘,你放心,一個也跑不了。你……痛不痛?

站著彆動。”舉手又往韓小瑩頭頂抓下。韓小瑩一個“懶驢打滾”,滾開數尺。陳玄風罵

道“還想逃?”左手又即抓落。

張阿生身受重傷,躺在地下,迷糊中見韓小瑩情勢危急,拚起全身之力,舉腳往敵人手

指踢去。陳玄風順勢抓出,五指又插入他小腿之中。張阿生挺身翻起,雙臂緊緊抱住陳玄風

腰間。陳玄風抓住他後頸,運勁要將他摜出,張阿生隻擔心敵人去傷害韓小瑩,雙臂說甚麼

也不放鬆。陳玄風砰的一拳,打在他腦門正中。張阿生登時暈去,手臂終於鬆了。就這麼一

攔,韓小瑩已翻身躍起,遞劍進招。她不敢欺進,展開輕靈身法,繞著敵人的身形滴溜溜地

轉動,口中隻叫“五哥,五哥,你怎樣?”她轉得兩個圈子,南希仁、韓寶駒等同時趕

到,朱聰與全金發的暗器也已射出。陳玄風見敵人個個武功了得,甚是驚奇,心想“這荒

漠之中,哪裡鑽出來這幾個素不相識的硬爪子?”高聲叫道“賊婆娘,這些家夥是甚麼

人?”梅超風叫道“飛天神龍的兄弟、飛天蝙蝠的同黨。”陳玄風哼了一聲,罵道

“好,狗賊還沒死,巴巴的趕到這裡送終。”他掛念妻子的傷勢,叫道“賊婆娘,傷得怎

樣?會要了你的臭命嗎?”梅超風怒道“快殺啊,老娘死不了。”陳玄風見妻子扶住大

樹,不來相助,知她雖然嘴硬,但受傷一定不輕,心下焦急,隻盼儘快料理了敵人,好去相

救妻子。這時朱聰等五人已將他團團圍住。隻柯鎮惡站在一旁,伺機而動。

陳玄風將郭靖用力往地下一擲,左手順勢一拳往全金發打到。全金發大驚,心想這一擲

之下,那孩子豈有性命?俯身避開了敵人來拳,隨手接住郭靖,一個筋鬥,翻出丈餘之外,

這一招“靈貓撲鼠”既避敵,又救人,端的是又快又巧。陳玄風也暗地喝了一聲彩。

這銅屍生性殘忍,敵人越強,他越是要使他們死得慘酷。何況敵人傷了他愛妻,尤甚於

傷害他自己。黑風雙煞十指抓人的“九陰白骨爪”與傷人內臟的“摧心掌”即將練成,此時

火候已到十之,他忽地一聲怪嘯,左掌右抓,招招攻向敵人要害。江南五怪知道今日到

了生死關頭,哪敢有絲毫怠忽,當下奮力抵禦,人人不敢逼近,包圍的圈子愈放愈大。戰到

分際,韓寶駒奮勇進襲,使開“地堂鞭法”著地滾進,專向對方下盤急攻,一輪盤打揮纏。

陳玄風果然分心,蓬的一聲,後心被南希仁一扁擔擊中。銅屍痛得哇哇怪叫,右手猛向南希

仁抓來。南希仁扁擔末及收回,敵爪已到,當即使了半個“鐵板橋”,上身向後急仰,忽見

陳玄風手臂關節喀喇一響,手臂鬥然長了數寸,一隻大手已觸到眉睫。高手較技,進退趨避

之間相差往往不逾分毫,明明見他手臂已伸到儘頭,這時忽地伸長,哪裡來得及趨避?被他

一掌按在麵門,五指即要向腦骨中插進。南希仁危急中左手疾起,以擒拿法勾住敵人手腕,

向左猛撩,就在此時,朱聰已撲在銅屍背上,右臂如鐵,緊緊扼住他的喉頭。這一招自己胸

口全然賣給了敵人,他見義弟命在呼吸之間,顧不得犯了武術家的大忌,救人要緊。正在這

雙方性命相撲之際,半空中忽然打了一個霹靂,烏雲掩月,荒山上伸手不見五指,跟著黃豆

大的雨點猛撒下來。隻聽得喀喀兩聲,接著又是噗的一聲,陳玄風以力碰力,已震斷了南希

仁的左臂,同時左手手肘在朱聰胸口撞去。朱聰隻覺前胸劇痛,不由自由的放鬆了扼在敵人

頸中的手臂,向後直跌出去。陳玄風也感咽喉間被扼得呼吸為難,躍在一旁,狠狠喘氣。韓

寶駒在黑暗中大叫“大家退開!七妹,你怎樣?”韓小瑩道“彆作聲!”說著向旁奔了

幾步。

柯鎮惡聽了眾人的動靜,心下甚奇,問道“二弟,你怎麼了?”全金發道“此刻漆

黑一團,誰也瞧不見誰?”柯鎮惡大喜,暗叫“老天助我!”

江南七怪中三人重傷,本已一敗塗地,這時忽然黑雲籠罩,大雨傾盆而下。各人屏息凝

氣,誰都不敢先動。柯鎮惡耳音極靈,雨聲中仍辨出左側步處那人呼吸沉重,並非自己

兄弟,當下雙手齊揚,六枚毒菱往他打去。陳玄風剛覺勁風撲麵,暗器已到眼前,急忙躍

起。他武功也真了得,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竟能將六枚毒菱儘數避開。這一來卻也辨明了敵

人方向。他不發一聲,突然縱起,雙爪在身前一尺處舞了個圓圈,猛向柯鎮惡撲去。柯鎮惡

聽得他撲到的風聲,向旁急閃,回了一杖,白日黑夜,於他全無分彆,但陳玄風視物不見,

功夫恰如隻剩了一成。兩人登時打了個難分難解。陳玄風鬥得十餘招,一團漆黑之中,似乎

四麵八方都有敵人要撲擊過來,自己發出去的拳腳是否能打到敵人身上,半點也沒有把握,

瞬息之間,宛似身處噩夢。韓寶駒與韓小瑩、全金發三人摸索著去救助受傷的三人,雖然明

知大哥生死係於一發,但漆黑之中,實是無法上前相助,隻有心中乾著急的份兒。大雨殺殺

聲中,隻聽得陳玄風掌聲嗖嗖,柯鎮惡鐵杖呼呼,兩人相拆不過二三十招,但守在旁邊的眾

人,心中焦慮,竟如過了幾個時辰一般。猛聽得蓬蓬兩聲,陳玄風狂呼怪叫,竟是身上連中

兩杖。眾人正自大喜,突然電光一閃。照得滿山通明。

全金發急叫“大哥留神!”陳玄風已乘著這刹時間的光亮,欺身進步,運氣於肩,蓬

的一聲,左肩硬接了對方一杖,左手向外一搭,已抓住了鐵杖,右手探出,電光雖隱。右手

卻已搭上了柯鎮惡胸口。柯鎮惡大驚,撒杖後躍。陳玄風這一得手哪肯再放過良機,適才一

抓已扯破了對方衣服,倏地變爪為拳,身子不動,右臂陡長,潛運內力,一拳結結實實的打

在柯鎮惡胸口,剛感到柯鎮惡直跌出去,左手揮出,一枝鐵杖如標槍般向他身上插去。這幾

下連環進擊,招招是他生平絕技,不覺得意之極,仰天怪嘯。便在此時,雷聲也轟轟響起。

霹靂聲中電光又是兩閃,韓寶駒猛見鐵杖正向大哥飛去,而柯鎮惡茫如不覺,這一驚非同小

可,金龍鞭倏地飛出,卷住了鐵杖。陳玄風叫道“現下取你這矮胖子的狗命!”舉足向他

奔去,忽地腳下一絆,似是個人體,俯身抓起,那人又輕又小,卻是郭靖。郭靖大叫“放

下我!“陳玄風哼了一聲,這時電光又是一閃。郭靖隻見抓住自己的人麵色焦黃,雙目射出

凶光,可怖之極,大駭之下,順手拔出腰間的匕首,向他身上插落,這一下正插入陳玄風小

腹的肚臍,八寸長的匕首直沒至柄。陳玄風狂叫一聲,向後便倒。他一身橫練功夫,練門正

是在肚臍之中,彆說這柄匕首鋒銳無匹,就是尋常刀劍碰中了他練門,也是立時斃命。當與

高手對敵之時,他對練門防衛周密,決不容對方拳腳兵刃接近小腹,這時抓住一個幼童,對

他哪裡有絲毫提防之心,何況先前已在山腰裡抓住過他,知他全然不會武功,殊不知“善泳

溺水,平地覆車”,這個武功厲害之極的陳玄風,竟自喪生在一個全然不會武功的小兒之

手。郭靖一匕首將人刺倒,早嚇得六神無主,胡裡胡塗的站在一旁,張嘴想哭,卻又哭不出

聲來。

梅超風聽得丈夫長聲慘叫,夫妻情深,從山上疾衝下來,踏了一個空,連跌了幾個筋

鬥。她撲到丈夫身旁,叫道“賊漢子,你……你怎麼啦!”陳玄風微聲道“不成啦,

賊……賊婆……快逃命吧。”梅超風咬牙切齒的道“我給你報仇。”陳玄風道“那部

經……經……已經給我燒啦,秘要……在我胸……”一口氣接不上來,就此斃命。

梅超風心中悲苦,當即伸手到他胸口,去摸那部《九陰真經》的秘要。陳玄風和梅超風

是同門師兄妹,兩人都是東海桃花島島主黃藥師的弟子。黃藥師武功自成一派,論到功力之

深湛,技藝之奧秘,實不在號稱天下武學泰鬥的全真教與威震天南的段氏之下。陳玄風與梅

超風學藝未成而暗中私通,情知如被師父發覺,不但性命不保,而且死時受刑必極儘慘酷,

兩人暗中商量,越想越怕,終於擇了一個風高月黑之夜,乘小船偷渡到了東麵的橫島,再輾

轉逃到浙江寧波。陳玄風臨走時自知眼前這點武功在江湖上防身有餘,成名不足,一不做二

不休,竟摸進師父秘室,將黃藥師視為至寶的半部《九陰真經》偷了去。黃藥師當然怒極,

但因自己其時立誓不離桃花島一步,心願未償,不能自違毒誓、出島追捕,暴跳如雷之際,

竟然遷怒旁人,將餘下弟子一一挑斷大腿筋脈,儘數逐出了桃花島,自己閉門生氣。黑風雙

煞這一來累得眾同門個個受了無妄之災,但依著《九陰真經》中的秘傳,也終於練成了一身

武林中罕見罕聞的功夫。這《九陰真經》中所載本是上乘的道家正派武學。但陳梅夫婦隻盜

到下半部。學不到上半部中修習內功的心法,而黃藥師的桃花島一派武學又是彆創蹊徑,與

道家內修外鑠的功夫全然不同。黑風雙煞生性殘忍,一知半解,但憑己意,胡亂揣摸,練的

便都是些陰毒武技。

那一日陳梅夫婦在荒山中修習“九陰白骨爪”,將死人骷髏九個一堆的堆疊,湊巧給柯

氏兄弟撞上了。柯氏兄弟見他夫婦殘害無辜,出頭乾預,一動上手,飛天神農柯辟邪死在陳

玄風掌下。幸好其時陳梅二人“九陰白骨爪”尚未練成,柯鎮惡終於逃得性命,但一雙眼睛

卻也送在他夫婦手裡。夫妻兩人神功初成後,在江湖上一闖,竟是沒遇上敵手,尋常武師固

然望風披靡,連成名的英雄人物,折在他們手裡的也是不計其數。夫婦兩人便得了個“黑風

雙煞”的外號。眼見師父不出,更是橫行無忌,直到武林中數十名好手大舉圍攻,夫妻倆都

受了重傷。這才銷聲匿跡的隱居起來。多年來武林中不再聽到他們的消息,隻道兩人傷發而

死,哪知卻遠遠的躲在漠北,秘修陰毒武功。

這“九陰白骨爪”和“摧心掌”的功夫,都載在《九陰真經》之上。陳玄風和梅超風雖

以夫妻之親。對她也始終不肯出示真經原本。隻是自己參悟習練之後,再行轉授妻子。不論

梅超風如何硬索軟纏,他總是不允。說道“這部真經有上下兩部。我隻偷到了下半部,一

切紮根基、修真元的基礎功夫,卻全在上半部之中。如我把經給你看了,你貪多務得,把經

上所載的功夫都練將起來,非走火入魔不可,輕則受傷,重則要了你的性命。經上所載武功

雖多,但隻有與我們所學基本功夫配合得起的,才可修練。”

梅超風聽著有理,而且深知丈夫對自己一片真心,雖然平日說話總是“賊婆娘,臭婆

娘”的亂罵,其實卻是情意深摯,於是也就不再追索。梅超風此時見丈夫臨死,這才問起,

可是他一口氣喘不上來,隻說了半句,就此氣絕。她在丈夫胸口摸索,卻無一物,一怔之

下,想再摸時,韓寶駒、韓小瑩、全金發已乘著天空微露光芒、略可分辨人形之際急攻上

來。梅超風雙目己盲,同時頭腦昏暈,顯是暗器上毒發,她與丈夫二人修習“九陰白骨

爪”,十餘年來均是連續不斷的服食少量砒霜,然後運功逼出,以此不得已的笨法子來強行

增強內力外功,身上由此自然而然的已具抗毒之能,否則以飛天蝙蝠鐵菱之毒,她中了之後

如何能到這時尚自不死?”當下展開擒拿手,於敵人攻近時淩厲反擊。江南三怪非但不能傷

到敵人分毫,反而連遇險招。

韓寶駒焦躁起來,尋思“我們三人合鬥一個受傷的瞎眼賊婆娘,尚且不能得手,江南

七怪威名真是掃地了。”鞭法一變,刷刷刷連環三鞭,連攻梅超風後心。韓小瑩見敵人腳步

蹣跚,漸漸支持不住,挺劍疾刺,全金發也是狠撲猛打。眼見便可得手,突然間狂風大作,

黑雲更濃,三人眼前登時又是漆黑一團。沙石被疾風卷起,在空中亂舞亂打。韓寶駒等各自

縱開,伏在地下,過了良久,這才狂風稍息,暴雨漸小,層層黑雲中又鑽出絲絲月光來。韓

寶駒躍起身來,不禁大叫一聲,不但梅超風人影不見,連陳玄風的屍首也已不知去向隻見

柯鎮惡、朱聰、南希仁、張阿生四人躺在地下,郭靖的小頭慢慢從岩石後麵探了上來,人人

身上都被大雨淋得內外濕透。全金發等三人忙救助四個受傷的兄弟。南希仁折臂斷骨,幸而

未受內傷。何鎮惡和朱聰內功深湛,雖然中了銅屍的猛擊,但以力抗力,內臟也未受到重人

損傷。隻張阿生連中兩下“九陰白骨爪”,頭頂又被猛擊一拳,雖已醒轉,性命已是垂危。

江南六怪見他氣息奄奄,傷不可救,個個悲痛之極。韓小瑩更是心痛如絞,五哥對自己懷有

情意,心中如何不知,隻是她生性豪邁,一心好武,對兒女之情看得極淡,張阿生又是終日

咧開了大口嘻嘻哈哈的傻笑,是以兩人從來沒表露過心意,想到他為救自己性命而把身子掩

到敵人爪下,不禁既感且悲,抱住了張阿生痛哭起來。

張阿生一張胖臉平常笑慣了的,這時仍然微露笑意,伸出扇子般的屠牛大手,輕撫韓小

瑩的秀發,安慰道“彆哭,彆哭,我很好。”韓小瑩哭道“五哥,我嫁給你作老婆罷,

你說好嗎?”張阿生嘻嘻的笑了兩下,他傷口劇痛,神誌漸漸迷糊。韓小瑩道“五哥,你

放心,我已是你張家的人,這生這世決不再嫁彆人。我死之後,永遠和你廝守。”張阿生又

笑了兩下,低聲道“七妹,我一向待你不好。我……我也配不上你。”韓小瑩哭道“你

待我很好,好得很,我都知道的。”朱聰眼中含了淚水,向郭靖道“你到這裡,是想來跟

我們學本事的了?”郭靖道“是。”朱聰道“那麼你以後要聽我們的話。”郭靖點頭答

應。朱聰哽咽道“我們七兄弟都是你的師父,現今你這位五師父快要歸天了,你先磕頭拜

師罷。”郭靖也不知“歸天”是何意思,聽朱聰如此吩咐,便即撲翻在地,咚咚咚的,不住

向張阿生磕頭。

張阿生慘然一笑,道“夠啦!”強忍疼痛,說道“好孩子,我沒能授你本事……

唉,其實你學會了我的本事,也管不了用。我生性愚笨,學武又懶,隻仗著幾斤牛力……要

是當年多用點苦功,今日也不會在這裡送命……“說著兩眼上翻,臉色慘白,吸了一口氣,

道“你天資也不好,可千萬要用功。想要貪懶時,就想到五師父這時的模樣吧……”欲待

再說,已是氣若遊絲。韓小瑩把耳朵湊到他嘴邊,隻聽得他說道“把孩子教好,彆輸

在……臭道士手裡……”韓小瑩道“你放心,咱們江南七怪,決不會輸。”張阿生幾聲傻

笑,閉目而逝。六怪伏地大哭。他七人義結金蘭,本已情如骨肉,這些年來為了追尋郭靖母

子而遠來大漠,更無一日分離,忽然間一個兄弟傷於敵手,慘死異鄉,如何不悲?六人儘情

一哭,才在荒山上掘了墓穴,把張阿生葬了。

待得立好巨石,作為記認,天色已然大明。

全金發和韓寶駒下山查看梅超風的蹤跡,狂風大雨之後,沙漠上的足跡已全然不見,不

知她逃到何處。兩人追出數裡,盼在沙漠中能找到些微痕跡,始終全無線索,隻得回上山來

說了。朱聰道“在這大漠之中,諒那盲……那婆娘也逃不遠。她中了大哥的毒菱,多半這

時已毒發身死。且把孩子先送回家去,咱們有傷的先服藥養傷,然後三弟、六弟、七妹你們

三人再去尋找。”餘人點頭稱是,和張阿生的墳墓灑淚而彆。



最新小说: 龍城歲月 海賊世界的傑克船長 原來我是野王 尋仙隻為伊人在 漢誅 從鬥羅大陸開始新的人生 月照美人心 造反,還不是你們逼的 我的美女屍姐 10001今天又沒談戀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