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亦峰心中難受,不忍看下去,趁著劉大壯不注意的時候一掌拍在李大壯後頸,劉大壯隨即暈了過去,不省人事。
長長歎息一聲,陳亦峰將劉大壯重新扶到床上,蓋好了被子,深深看了幾眼,便轉身離去了。
昆侖山,通天橋。
邪夜剛剛通過通天橋,正準備下山之時,卻發現前麵一條黑影急急閃過,竄進了茂林,向山北而去,從此人行動的方位上來看,想來同樣是從仙劍門中出來的。
“到底是誰呢?”
邪夜稍稍沉吟片刻,也跟了過去,竄進了山林。
一入山林,邪夜才發現溝壑縱橫、怪石林立,樹木極為茂密,在其中穿行十分費勁。可前方黑影雖看上去同樣舉步維艱,卻對此處壞境極為熟悉,忽左忽右,總能找到何時的路線,似乎眼前此人會經常由此通行,卻不知去往何處。
邪夜緊緊跟在黑影身後,不敢過於靠近,以免被其發現,不多久,邪夜跟隨黑影下了昆侖山,黑影無所顧忌,直接進了山腳北麵的密林。
一眼看去,一片樹影婆娑,微風吹過,發出沙沙的聲響,密林中彌漫著白色不知名霧氣,顯得有些神秘。
眼見黑影就要淡出視線,邪夜喃喃幾聲,又跟了上去。
此時,天色也黯淡下來,黑夜不久後就會降臨,可黑影仍舊不緩不慢地前行著,行至密林深處,一處破敗不堪的祭壇顯現出來,而祭壇前方的茂林中環繞著濃濃的白霧,在這近晚卻顯得有些怪異,黑影在白霧前停頓了一下,雙手似乎作了什麼動作,之後便一頭紮了進去。
透過白霧,邪夜隱隱可以看見祭壇規模不大不小,外形與中原處的祭壇也無甚區彆,隻是祭壇上供奉的神靈卻十分奇怪,邪夜從未見過這種神像。
運足視力,邪夜細細看去,隻見一個手持巫仗的女子被綁在一根古騰之上,而表情卻無半點痛苦,她張開懷抱,仰頭向天,似乎想要擁抱什麼,而女子周身似乎爬滿了什麼東西,卻是看不太清。
黑影穿過白霧,來到了祭壇背麵,邪夜一時看不見其人,心急之下,來不及多想也進了白霧範圍,越是深入,邪夜越覺得哪裡不對,這才發現白霧的怪異,似乎並不是普通的白霧,邪夜直覺得身子變得乏力,腳下一陣發軟,眼神也有些恍惚。
“嗯…”恍惚中,邪夜下意識地一個嚶嚀,輕輕地出了一聲。
“誰?”
一聲驚疑在祭壇背麵響起,邪夜趕緊躲在了一處亂石後,隨後就看見那個黑影從隱密處走了出來,四下觀望。
“是我。”一聲低沉冷漠的聲音驟然響起,接著另一個黑袍人出現在了白霧左側,站立原地看著黑影。
哼。”黑影冷哼一聲,又進了祭壇背麵隱秘之所,黑袍人隻是靜靜的跟了過去,並未多言。
而邪夜感覺身子愈發沉重,無力的躺臥在亂石中,突然想起當年身在仙劍門之時關於南疆的傳說,想來這便是毒瘴吧?
苦笑一聲,邪夜緩緩運轉胸口的輪回鏡,一股冰涼的靈魂之力隨之入體,將瘴氣紛紛逼到胸口,被輪回鏡吸附而出,化作一潭毒液,散落在地上。
稍微休息片刻,邪夜終於恢複過來,深深地看了一眼毒瘴,將胸口輪回鏡逼了出來,向頭頂一拋,輪回鏡便靜靜的懸浮在邪夜頭頂,揮灑下來陣陣青色光芒,將邪夜罩在其中。
做完這些,邪夜深深吸了一口氣,又一次紮進了白霧,卻隻是緩緩而行,顯然邪夜並不確定這樣做是否管用,可兩個神秘人已經消失不見,若再不通過白霧,怕是自己白白跑了這麼遠一趟。
讓人意外的是這方法果然管用,毒瘴一碰到淡淡的靈魂之光便會被輕輕彈開,無法接近邪夜,這下,邪夜算是放下心來,加快了步子,快速通過了白霧的範圍。
邪夜終於遲遲趕到了祭壇背麵,卻沒發現兩人的蹤跡,而且周圍平常無奇,似乎也沒有地方可以藏匿。
“難道他們目的地並不是這裡?”邪夜十分疑惑,四下查看,發現祭壇周圍除了密林再也看不見其他東西,。
邪夜正準備進入密林繼續尋找的時候,身前祭壇內部隱隱傳出一聲巨石移動的聲音,邪夜立刻趴在了祭壇台階上,緊貼著台階地麵,細細聆聽,聲音的確是從祭壇內傳遞出來的,邪夜心下一喜,隨即又淡了下去,雖然已經知道兩人就在裡麵,可如何進去呢?
無奈,邪夜又細細的查看每一處細節,找尋機關的入口,可一切都看似很平常,很完美,和諧地讓人找不出半點瑕疵。越是如此,邪夜越是感覺密道入口就在自己身邊,可究竟在哪兒,邪夜一時也找不到半點線索。
祭壇台階上滿是青苔,祭壇下隨處可見一片茂盛的雜草,一陣微風吹過,雜草隨即搖曳晃動,隨風搖擺起來。
“不對。”邪夜突然發現紛亂的雜草中有一顆小草竟然與其他雜草截然相反,在微風中卻是一動不動,甚為怪異,邪夜下意識的深處手去觸碰了一下,竟是堅硬無比,十分冰涼。
邪夜嘴角露出一絲弧度,用力一拔,小草竟被直直提起一段,“轟隆隆”,台階隨之向下沉去,露出黑黝黝的洞口。
邪夜一步一探地進了祭壇,祭壇內部眼前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見,邪夜順著牆角走了一截,在一處拐彎處停了下來,因為前方露出一絲微弱的光芒,似乎是從一出縫隙中透露出來的,大喜下,邪夜急步走了過去卻發現原來眼前是一道石門,而那束光線便是從石門中間的縫隙處穿過來的。
又是一道石門,邪夜輕輕苦笑,再次摸索著找尋機關,卻聽見門內傳出一陣交談,看來兩人就在石門後麵。
“什麼?你竟殺了人?”一聲怒喝聲突然想起,邪夜感覺聲音很是熟悉,語氣竟是像……
十五年前在劍閣大殿之上,那質問自己的聲音,與此竟像是同一人發出,仙劍門二長老南宮逸。
邪夜心中大驚,差點發出了聲響,趕緊穩了穩心神,耐著性子聽了下去。
“殺了便是殺了,若不然,等你挑起南疆與仙劍門乃至於中原之間的矛盾,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了。”另一道聲音響起。
南宮逸大怒,說道“哼,你不知那是我仙劍門弟子嗎?”
此話一出,邪夜心中也確定了此人必是南宮逸無疑,隻是兩人究竟所為何事?
黑袍人冷笑一聲,說道“我要提醒你,主人可是等不及了,難道你忘了與主人之間的約定了?”
南宮逸歎息一聲,說道“自然不會忘記,隻是你行事之前能否與我商量一番,也好讓我有所準備,總不至於措手不及。”
“商量?”黑袍人輕笑了一聲,說道“你整日躲在那昆侖山護山大陣之中,難道讓我闖入仙劍門,再找你商量嗎?”
南宮逸一愣,無奈道“既然如此,我也不過多追究此事,以後我會定期來此與你相見,但是凡事都要先與我商議,否則休怪我不遵從此前的約定。”
“哦?你還要跟我講條件?莫非你忘了你早已經服下主人的斷魂散,若是沒有解藥,你時日無多,怕是會永生呆滯,不死不活,生不像人、死亦無法。”黑袍人帶著絲絲危險冷冷地說道。
南宮逸狠狠說道“哼,你敢威脅我?真是可笑,若不是我自願,怎麼如此被你擺布?若是你強逼於我,我就算死也不會讓你們得逞,定會告知天下,到時大不了同歸於儘。”
黑袍人歎氣,態度軟了下來,說道“南宮長老這是何苦呢?難道你不想成為這巍巍昆侖山的主人了?不想統領天下正道,成就無上威嚴之位了?”
石門外邪夜聽到這裡,心下大駭,兩人談論的秘密竟是如此瘋狂,若是傳了出去,怕是又會掀起驚天波浪吧?
“我當然想,但是我決不會踐踏自己的尊嚴,希望主人能夠明白。”南宮逸道。
黑袍人沉默了一會兒,說道“南宮長老所言極是,我們都是朋友,我又怎會做出那般不恥之事,一切都是誤會,此番殺了一人也是無奈之舉,希望南宮長老能夠體諒。”
南宮逸輕哼一聲,問道“主人此番有何指示?”
“主人並沒有新的指示,仍是讓你不斷激化中原與南疆之間的矛盾。”黑袍人說道“來此之前我不僅殺了一名仙劍門弟子,同樣也殺了幾名過來巡視的巫族人,並留下了一些痕跡,想來不久巫族人便會找上門來。”
“既然你都做了,還需要我作甚?”南宮逸冷冷道。
“南宮長老莫急,且聽我講完。”黑袍人見南宮逸心下不悅,又道“其實南疆與仙劍門近鄰相處這麼多年了,從未有過矛盾,因為南疆之人雖然向往中原,卻止步於畏懼千年前你們藏劍祖師的威壓,不敢輕易出手,而仙劍門乃至於中原正邪修士也均不願意與詭異的南疆巫術交鋒,故此,巫族之人隻會派來代表與仙劍門講和,而一清真人一定會同意,將此事壓製下來,這樣一來,我們豈不是前功儘棄?”
“如此,你想要我如何去做?”南宮逸問道。
“嘿嘿。”黑袍人陰陰低笑,說道“我要你在一清真人與南疆之人達成和解之後,偷偷撕毀這次和談,讓巫族之人萌生被欺瞞的念頭,勢必要讓他們看到仙劍門的虛偽和貪婪,如此一來,大事可成。”
“什麼?”南宮逸一驚,說道“不行,若是如此,仙劍門大亂,若是損失嚴重,我還要這掌教之位何用?”
“放心,你可以將禍事北移,讓天下所有正道門派乃至於邪教門派共同抵抗南疆巫族”黑袍人似乎早知道南宮逸會是如此態度,說道“你放心,消息傳出,中原必定大亂,沒有人會想再次經曆數千年前南疆進犯中原的慘劇。”
南宮逸沉默無語,顯然實在思索此事。
黑袍人接著說道“屆時,就算仙劍門有所損失,可天下各門俱都一樣,各有損傷,相比之下,你仙劍門也不算頹敗,而且仙劍門若真的遇到大難,主人也不會坐視不理的,定會給你一個交代。”
“既然如此,我答應了便是。”南宮逸低歎一聲,說道“時間不早,我也該回去了,否則遭人生疑。”
“那就這樣定了,記住,每隔五日,再此地相會,切記。”
接著,一陣腳步聲響起,邪夜知道南宮逸這是要出來了,急忙快速閃了出去,出了洞門,輕輕按下機關,台階悄無聲息的升了上來,緊緊關上了。
邪夜一個縱身,躲進了密林藏在了一顆大樹背後,靜靜地看著台階密道出口處。
不多時,台階再次沉了下去,南宮逸從中走了出來,四下看了又看,確定周圍沒有人後,沿著之前來時的路又返了回去。
邪夜仍舊靜靜地潛伏在樹後,因為黑袍人尚未離去,又過了片刻,黑袍人也從中走了出來,卻沒像南宮逸那般小心,而是直接拿下了那顆小草,將洞口關上,接著走上了祭壇。
黑袍人靜靜地站在那個神像麵前,沉默許久,輕歎一聲,鑽進了祭壇背後的密林中,方向則是與南宮逸相反。
此刻,祭壇下就剩下邪夜還躲在大樹背後,兩人走後,邪夜走了出來,也上了祭壇,此前邪夜心生急念,穿過白霧後並未細看神像,隻顧著尋找機關暗道了,此刻他倒是可以靜靜地觀看一番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