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幾日的生活,從下人間的表現,景晨明白,老夫人待三夫人麵上是極為和氣寬容的。今朝五爺犯事,牽連長房和三房,自個處理不妥,便是家宅難寧的大事。
床邊陪著另一清秀婢女,見到眾人進屋,忙起身福禮,“見過大奶奶。”
柳玉掙紮著從床上趴下來,抹了淚水跪下。
景晨讓人將她扶起,望著那雙紅腫的眼眸,說了些安慰話,跟著喚了那名清秀丫鬟出去。站在屋簷下,想起方才遙遙一望,立在大堂內低首的身影,開口問道“你是柳葉吧?”
柳葉抬眸小覷了眼大奶奶,應“是”。
“二爺可有說什麼?”
柳葉搖了搖頭,跟著又點了點頭,在觸及對方威厲的目光,哽咽了聲道“二爺說,說要將柳玉給了五爺。”
景晨微滯,這已不是送婢女的事,而是關乎男兒尊嚴的事。宋媽媽說二爺溫和,還暗指了膽小懦弱,景晨卻是不信。就敏興堂門口一遇,幾句交談,所迎上的目光,就不該是那般性子。
前世風風雨雨那麼多年,景晨自認為識人的本事還是有的。將柳玉主動送給五爺,要麼當真是不敢同三房起爭執,懦弱沒擔當到了極限;要麼就是隱忍力過分,另有籌謀。
若是後者,這位小叔子可就不簡單了。
景晨詢問了幾句,柳葉見她是如今的管事人,跪在她腳下央求道“大奶奶,求您救救柳玉吧。奴婢們是二爺的人,這輩子隻侍候他一個主子。”
“起來!”
景晨最不愛看這哭哭啼啼的場麵,聲音於平日細柔中摻了幾分威嚴,後者忙止了哭腔站起。
“柳玉投繯,是什麼時候的事?當時,二爺是不是已經做了主,稱是要將她送給五爺?”
柳葉不敢再請求,隻是用微訝的目光望著眼前的大奶奶,在對方的注視下頷首。
景晨眨了眨眼,她們能對二爺如此忠貞……她抬腳入內室,將人都遣了出去。
外麵廊下站滿了人,柳葉分外擔憂地望著緊閉的房門。
半晌,景晨出來,揮了迎上來的婆子婢女,招柳葉近身,吩咐道“你進去陪陪她,順道替她收拾下行囊,今兒起她便是五爺的人了。”
“大奶奶,這是要逼……”柳葉未語淚先流。和柳玉情同姐妹,怎麼能看著她往火坑裡去?再說,她已經為反抗而尋過了死,此時還要柳玉去跟五爺,不是要逼她再死一次嗎?
然而柳葉亦意識到,身為婢子的她們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且不說二爺沒有正式將柳玉收房,便是轉贈個女人妾室,在如今這世道也實屬常事。
景晨知她心中所想,淡淡道“柳玉她自願的。”
周圍唏噓聲不斷,柳玉性子烈,方才還因為二爺的決定而尋死,如何轉身就自願了?
景晨說完,複提步往大堂那去,和二爺交談了幾句。
關於柳玉,二爺未說任何,隻在景晨離開之際,作揖道謝“勞大嫂操心了。”
“二弟見外。”
景晨莞爾,告辭離開。待回到晴空院,已是亥初十分,碧嬋上前寬下她的披風,景晨理了理衣袖,轉身恰見大爺著了寬敞的衣袍從淨室出來。他的墨發濕濡散著,尾處還滴著水珠,目光相觸,大爺清和道“回來啦?”
景晨頓了頓才上前,“妾以為爺還在書房呢,可是都忙完了?”聲似試探,尤帶忐忑。
“哪有忙完的時候?”他的聲音略帶惆悵,跟著在旁邊的桌子旁坐下,拿起賬本複又翻起,“伺候大奶奶洗漱吧。”
這話,卻是對碧嬋等婢子吩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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