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在旁坐著的大爺隻捧著茶盞落在手心,似乎對周邊這些未有察覺。
“奶奶有何吩咐?”不憂不喜,倒比從前深邃了幾分。
景晨不顧對方總不時瞥向大爺的目光,徑自吩咐道“昨兒個你情緒不好,我沒有立即招你前來,今兒個見你容色尚佳,總要有個處置。你同表姑娘發生口角,原是你主動上前故意阻攔她的去路,呆會先去給表姑娘賠個罪再回來閉門思過。”
看見對方張口欲要辯解,景晨複搶先道“但凡做事前,先想想自個身份,彆為了一時衝動闖出大禍,否則這院裡可沒誰會保你。”
“大奶奶,明明是琦姑娘……”
本立在宋氏身後的婢子采兒突然往前,似不甘主子被訓,隻是話未說完,便被大奶奶輕瞄來的目光所震懾住,忙住嘴複退後,內心卻在納悶明明對方眼神並不淩厲亦未含怒,怎的就不敢說下去了呢?
“我同三姨娘說話,何來你個婢子上前插嘴的餘地?”景晨口氣不滿,似無所謂地擺了擺手“連個下人都調教不好,宋氏你彆是性子太好就受委屈。”說完不待驀然抬頭對方出聲續又添道“我早前就說過,你們若心裡有什麼不自在不高興的,自有我和爺替你們做主,彆弄到最後主賓不分,仆越主權。”
“是。”
宋氏抿了抿唇,欲語還休地仍希冀地望向大爺,見後者毫無反應,這才福身請離“奶奶訓言,婢妾自當遵守。”
“嗯。”
敷衍般的應聲,透著主母的高傲和氣勢。宋氏不免在心中自問,在大爺麵前,她竟然絲毫沒有顧忌,後者還縱著她如此,連聲都沒吭下,無非是默許楚氏所為。
轉身之際,雙手絞著手中帕子,宋氏心中是有著不甘的,自己才進府多久,又跟了大爺多久?
大奶奶方進府,一切都變了,彆說心尖上了,大爺現下眼裡都似沒了自己這個人。
緊隨的采兒亦很不解,素來和顏悅色的大奶奶今日為何這般淩厲,莫不是還特地表現給大爺看的?因先前對她印象不差,故而即使被說罵了,並未記恨在心,僅埋怨不解了半晌“姨娘,奶奶方才說的是何意思?咱們是晴空院裡的人,她為何幫著琦姑娘?”
在她心裡,琦姑娘對大爺有情,必然是這後院內奶奶姨娘們的眼中釘。不說自家姨娘出事有因,即便是無理取鬨,可到底是變相替她教訓了表姑娘,如何能在大爺跟前這般不留情麵?
宋氏亦想不通,自己明是在聽了文氏的話後才有所行動,她怎的就不信自己無辜?
這個楚氏,真難捉摸。
廳堂內,景晨默默地立在旁邊,待大爺將茶盞放下後才上前虛扶了他起身“時辰不早,該去給祖母請安了。”
“嗯。”大爺往前兩步,複又瞅了眼妻子,低聲道“宋氏那,你且多擔待些,她還是鬱結在心。”
“妾身明白。”
昨夜突然提及白纖琦,是有暗示宋氏的意思吧?後宅裡這種事景晨不認為能瞞得了大爺,許是對方還未歸府便得了風聲,他雖不明說,心思裡對宋氏是有維護的。
景晨選擇將話在他身前挑明,無非亦是要向他表明,這些事她早心裡有數,亦有自個的處事方法。
索性,他沒有為了維護宋氏還下自己主母的麵子。
至榮安居,老夫人果然對昨日晴空院裡的事閉口不提,三夫人裘氏卻笑吟吟地望著景晨,眼底頗有幾分幸災樂禍的意味。三姑娘纏著景晨要學繡藝,亦嚷著說何時教她栽huā修剪。
二夫人便打趣她,說乖巧不胡鬨即可,那些修身養性打發時間的事不適合她做。
景晨卻聽得出她平緩語調下的關切之意,是不願三姑娘前來打擾自己,對她難免又好感了幾分。
複說了會話才回晴空院,方進主臥景晨便吩咐安濃下去熬藥。後者覷了眼主子神色,遲緩了下沒有辯言就依言遣退。
在旁的安宜神色間複又有些不安。
靜靜地在炕前坐了會,還不待往隔間去處事,外間便有碧好的聲音傳來“奶奶,二姨娘來了。”
清晨則再次坐定,讓婢子請她進來。
朱氏著了杏黃色茉li折枝的妝褙,盈盈走進屋請安後神色拘謹地立在下首,幾次欲言又止。
“二姨娘前來,所為何事?”
朱氏抿唇再三,終是福身閉了閉眼即問道“婢妾鬥膽,想詢問下奶奶大爺每月就寢的規律。”
景晨表情頓然滯住,連帶扶著茶盞轉動的手指都停住,心下詫異,素來行事低調、言辭謹慎的朱氏居然會來問這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