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接觸過,自然就不懂的。”
德馨便仰頭再問“你從前就會看這些?”
當然不是……
“略懂我娘家亦是商賈。”
德馨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語調悠長道“哦······”胳膊撐著腦袋,“一點都看不出來,瞧你的氣質,不像是個商賈之女。”晨無奈而笑,“你過讚了。”
德馨這才覺得口中語氣有些低看,她的記憶和意識仍舊停在五十年前。當初商賈的家庭最是低等,且世人多說商人唯利是圖、手段卑鄙,隱隱地便起了層防備之心。
這也是早前對眼前人示好舉動最不適從、懷疑對方是否另有所圖的原因。
“真的,你看著跟我曾經接觸的那些妃…···那些官宦貴女很像。不、你比她們還要好·你這般淡然的性子,不似普通人會有的。”德馨不太相信自小在商賈圈內打轉的女子能有這般脫俗的氣質。
景晨便在心中思忖,明明是想問她在自己事故後宮內的事宜,怎麼反被她追問起這些了?
或許,陌生的兩個人相遇,尤其在還不信任的最初,了解彼此底細的心理是最為濃烈的。
思及此,景晨正了正姿勢,語氣儘量隨意,“德馨·你是怎麼到這兒來的?對了,家中可還有什麼人?”
德馨的表情便有了絲閃爍,隻好不去看對方臉色·慢慢答道“我家,家裡還有我母、母親與兄長。先前家裡辦喜事,我哥娶了嫂嫂,我跑到了其他地方,接著······接著我也不知怎麼就來到了這兒。”
她似乎很苦惱,那日宮中大宴,封侯典禮,德妃登上後位····…自己跑到貴妃嫂嫂的棄宮裡悼念她·最後莫名其妙-就錯了時空。
這亦是德馨所匪夷的地方。
景晨便故作好奇·湊前續問“是你白日說的那位嫂嫂?既然家裡辦喜事,怎麼就跑了出來呢?”
從史書裡得知·自己“病逝”在後/宮內,沒多久先帝就封了德妃為皇後。
德馨是在說這個吧?
“才不是!”
提起這個事·德馨便有了絲從前的任性,“那根本不是我想要的嫂嫂。”她的表情有些緬懷悲痛,似乎略有傷感,察覺到眼前人正望著自己,忙掩去了情緒道“這個說來話長,是家事。”
景晨便不好意思再問下去,隻得強壓了思緒舉起茶盞品茶。
兩人複說了會話,景晨才讓人送德馨回去歇息,自己則躺回床上翻來覆去,竟是如何都睡不安穩。
不得不說,今日於她,當真是個意外且震驚的時日!
大爺離府的那份惆悵似乎被消淡了很多,帶等次日起床,雖沒睡多久然景晨精神很好。按例同見了幾位姨娘,跟著去給長輩請安,最後被耿氏拽去了敏興堂。
“楚氏,我昨兒就想問你,那個李姑娘是什麼人?”
景晨麵色恭敬,垂著腦袋解釋道“母親,是兒媳昨日在茶樓裡遇見了帶回來的。”內心不禁暗沉,看來這個婆婆昨夜雖在三夫人麵前幫了自個,不過好似不太滿意自己的行為。
“外麵人心叵測,你就這樣領進府來?”
耿氏歎息暗責,“你又不是那等沒見識不懂事的姑娘家,怎麼能夠在這般任性?小心引狼入室!”
這話的語氣頗重,似乎還有些複雜。
景晨抬眸,正對上她瞪大的雙目,心裡微緊,怎麼感覺她的反應過激了呢?
“是媳婦欠佳考慮,請母親莫要怪罪。”
聞者則常常歎息了聲,“不責怪?你楚氏本事了得,連老夫人都幫襯著你,居然可以允許。不過你亦非第一次見府了,著家裡的時局該看得通徹,莫要去逼急了你三嬸嬸。”
景晨知道對方的暗示。
畢竟,眼前這個家,還是三老爺在主持著。
然而,這並不代表隻有婦人的長房在內院便必須為了安生而步步退讓,想必老夫人亦是這般思慮的。然而,便因為先前裘氏太過平靜了,故而景晨著心裡才覺得懸得慌。
尤其是那個目的不明的五爺。
他昨兒的警告,隻是為了逞強而摞下的狠話,還是當真彆有暗示?明知楚景漣的存在,亦能聯係到原仲軒,卻遲遲沒有下步動作,景晨可不會認為他是良心發現,為了家宅平安而故意保密。
那根本就不現實!
“兒媳明白。”
自從大爺離開後,大夫人雖仍舊平靜度日,然大都是默默呆在敏興堂的時光居多。過去還會偶爾到晴空院內坐坐,現今兒則好似對這些事都漠不關心,根本就無心插手的趨勢。
得她再次叮囑了番,景晨才離開。
德馨早就在院子裡等著,景晨望見對方時笑了笑,“怎的這般早?”
德馨便整理了下衣襟和袖角,頗是謹慎地回道“大奶奶,您不是說要帶我去見老夫人和大夫人嗎?我穿成這樣,可以嗎?”
淡粉色的百蝶穿花褙子,月白色的蓮枝挑線裙子,發絲簡單地束著,沒有過多的裝飾,隻簡單地攢了幾根鏤空銀簪和在左鬢處戴了朵殷紅絹花,亭亭玉立。
較家裡的姑娘們更有氣質。
瞧著眼前的人兒,景晨突然回憶起初見對方的時候,她穿著宮女的衣衫,亦是如此俏皮中透著幾分清新。
華貴之氣,卻總在不經意間流露。
“可以。”
視線似乎有些朦朧,景晨忙移開步子,低聲道“你先去廳堂內坐回,待我回趟屋咱們再去。”
“好。”
到榮安居的時候,三姑娘亦在那陪著老夫人,見到景晨領著德馨進屋,忙起身喚了聲“大嫂”,跟著望向陌生的少女,眼中充滿了好奇。
“她這樣裝扮,比昨兒好看多了。”
老夫人的目光亦在德馨身上打轉,後者心有反感這等視線,然後在心裡告知自己必須得承受住。蓮步往前了兩步,行了個標準的禮,“給君老夫人請安。”
“倒是個標誌的人兒,叫什麼名兒?”
“回老夫人,我叫德馨。”
看著楚楚乖巧的少女,老夫人臉色很和緩,語氣卻似有些意味深長,“長得倒是標誌,名字也好,確實不像普通人家能養出來的姑娘聽到這等誇獎,德馨揪緊的心微鬆,然而還不待她答話,便聽得身前人再語“我家孫媳婦說你出自京都大戶,府上是何門第?我們在那亦有親戚,可需要替你向家裡報個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