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潛意識地,彼此間早就有了隔閡,雙方都不在自然。對於這府內的事,景晨顯得明顯不如從前般緊張熱切,而老夫人客套了些,每每涉及深入,她便止了話題。
頗有些拿她當外人的感覺。
然而,景晨亦不勉強。
離開榮安居的路上,她仍想著老夫人的那番話,尤其是那句“咱們這個家……不容易”,她的意思,會是自己理解的那個意思嗎?
以先前對老夫人脾性的理解,景晨不敢朝那個方麵想,亦知不該那般想。
或者說,她更能偏信的想法是老夫人覺得現在這種關鍵時候,不方便遣去自己吧?更明白的說法是,她還想著留著自己去牽製裘氏!
畢竟,自己進府後,確實給三房添了不少絆子。
這種認知,令她覺得心寒。
尤其是回想到方才老夫人那種笑不達眼底的表情,有些假,有些生硬。
景晨忍不住自嘲,真假便是如此現實,代替不了真正的楚景漣,那披著假身份所做的一切便都不可靠。隨意的一個問題或者麻煩出來,就可以輕而易舉地推翻她從前所做的一切努力。
待到那時,才是真真完了!
“大奶奶。”
不知不覺中,竟然已經回到了晴空院,三位姨娘竟然全都在庭院內後者她。景晨很是驚訝,似乎覺得對方的氣場太過,“你們倒是想的一致,過來請安呢還是有什麼事?”邊朝正廳走去,邊恢複了主母常有的那種威嚴態度。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後還是由為首的大姨娘文氏上前,“奶奶,婢妾們聽說府裡要分家,特地來問問您。”
消息傳得倒是快……
景晨坐定,接過婢子遞來的茶水,目光掃過三人,最後視線定在二姨娘朱氏身上,彆有笑意地不答反問“你們是從哪聽來的?朱氏,你來回話。”
後者就有些焦慮,眸帶忐忑的望著眼前的少婦。
好似,她總是能一針見血。
這個消息,確實是她先提及的。
另外兩位姨娘便都震驚地望著端坐著的人兒,為何她什麼都不問。就能料到消息是從朱氏那傳出來的?
“怎麼了?答不出來?”
“砰!”輕描淡寫地說完這話,景晨將茶盞重重擱下,正色道“我都是才聽老夫人提了剛知曉,你們倒是好本事。身在後宅裡,居然連各房裡德動靜都一清二楚,竟是比我這個當還了得!”
“奶奶。婢妾知錯。”
朱氏直接跪倒在地,文氏和宋氏亦紛紛垂頭認錯。
“錯?哪會有錯?”景晨冷笑,沉聲即道“我早就說過,隻要你們安分守己,我可有虧待過你們?府裡的事自有老夫人做主,要你們操什麼心?即便我今兒個告知了你們要分家,那又如何?你們難道還有誰想跟著彆人搬出去住?”
原是尋常訓喝的話語。偏是聽在心虛人耳中,雙肩都忍不住顫抖了起來。
長房和二房關係素來交好,府裡關係清明,大奶奶這口中的“彆人”,除了是三房還能有誰?
朱氏小心地抬起腦袋欲覷對方神色。卻正好迎上大奶奶如刀鋒利的眸光,忙又立即縮了下去。
旁邊的宋氏離她最近,自然察覺到了這一變化,表情莫名,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婢妾、婢妾們隻是一時好奇……”
大姨娘話沒說完,便被景晨打斷,“文氏,你進府最早,亦是有出身的女子。難道同有些人般見識短淺?不要聽風就是雨,誰好奇同你道了,你有教育她們的權利,怎的還要鬨到我跟前來?”
“婢妾明白了,下次再也不會犯了。”
主母含沙射影的,明顯是在說自己管理無能。難道還指責其從前這院子自己做過主?
景晨卻沒在乎她那般多想法,在榮安居應酬了番本就有些勞累,閉了閉眼就揮手,“有些事不該你們過問,下回開口前便要先掂量下自己身份。”說著有意無意地瞥向朱氏,含蓄笑道“呆在後宅裡閒著,就都和二姨娘去園子裡走走,賞賞景看看花,總比終日悶在屋裡胡思亂想要好得多。”
這個語氣……怎麼聽,怎麼像是諷刺呢?
幾位姨娘正遲緩時,旁邊的安宜安濃倆婢子早就察言主子神色,上前請了她們出去。
下了廊子,宋氏笑著走到朱氏身前,攔在她前方很是無辜不解地詢問道“姐姐,奶奶對你可不一般呢,批了我和大姨娘,就誇起你。您明兒個清早還出去散步嗎,不如帶上我?”
幾月來,三姨娘變化最大,朱氏和文氏亦是看在眼裡的。
二姨娘雖同她往來鮮少,不過似乎亦習慣了其這等態度,許是方才餘驚尚存,竟是難得的厲色,“你既然想去,那我明早叫妹妹便可。”說完,轉身即走。
文氏則斂笑著看著這場景,她對宋氏的表現時最為好奇的。很多時候相處,對方總提及她那個小產掉的孩子,麵色時而專注時而認真,同自己說的話感覺像是話中帶話,然轉眼又是從前那般天真純粹。
大姨娘早已摸不透她了。
“姐姐,您瞧瞧,朱氏是不是不太對勁?奶奶方才,總是針對著她呢。”
思量間,文氏發覺宋氏近身,側首淡淡就回道“妹妹現今兒反應越發靈敏了,您說奶奶針對她,那便是了吧。”
“姐姐怎的好似同我生分了?”
宋氏湊近,表現如從前,依賴信任。
隻是文氏卻看的真切,對方儼然並非出自真心,故而反退後了低道“好了,咱們且回去吧,彆在這兒打攪奶奶。”話落,竟是不等對方就提步離開。
她看不見的,是身後宋氏含冤含恨的目光。
廊下人空,總觀察著這處的安濃才轉進內室,將外麵情境都統統稟報。景晨聽後,並不如何在意,隻漫不經心地笑道“隨她們去,大爺都不在府裡,折騰給誰看?”
安濃這才止了聲。
沒過多久,安宜便突然走進屋來,急急就道“奶奶,二姨娘出院子了,奴婢要跟著嗎?”
往常關照的大都是在早上,因為那個時候朱氏獨身外出回來得情況比較多,現兒這個時辰……景晨瞟了眼窗外,點頭道“跟著,且要仔細些。不管發生什麼,不準上前,你儘管看著就是。”
“是的,奶奶。”
看到對方都走到門口,景晨忍不住再添道“對了,後日二爺和五爺離府,現兒家裡奴仆走動頻繁,你亦當心些彆被他們給瞧見。”
“是。”
再三叮囑後,景晨回想起曾經朱氏主動殷切過的那次目的,竟似是對那些賬目有興趣。
賬目、賬目……她突然駭然發覺,幾次賬目,都是牽扯三房!
她那顆心,不為大爺爭寵,低調如斯,莫不是還當真對五爺動了情?
可景晨又覺得可能性並不大,畢竟大爺雖身子不好,對她冷淡,朱氏亦不該看上我五爺那般性情的人吧?
不過,子非魚,焉知魚之樂?
或許,有些人的思想,就不能以正常思路推算。
安宜是天黑後回來的,回的話同從前相似,隻是在各處走走,卻沒有見任何人。
景晨便真起了疑惑,她不信朱氏能這般老實。何況,她和五爺間的事是實情,他又離府在即,不可能沒有往來的!
一定是錯估了些什麼。
就在景晨費思考的時刻,敏興堂差了人過來。
就在景晨費思考的時刻,敏興堂差了人過來。未完待續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