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媳!
汪氏見景晨領了個陌生少女進屋,聽著兩人的對話,眉宇間便儘顯好奇,躺在床上不解道“她是誰?”
景晨還沒介紹,德馨倒是滿臉拘謹著上前福身,客氣道“德馨見過伯母。”
她心思直,以為床榻上的人該就是大親母,自己受恩於她,對其親人自該有禮。轉念又覺得其中有著端倪,雖說不知奶奶何故要離開君府,然連平城都不再繼續住下,難道就舍得這樣養大她的娘家?再且,方才進屋就說那事,自己都忘了場地,該如何是好?
就在德馨失措的時候,隻見床榻上的人坐起了身,取過旁邊的團扇扇了幾下便說道“她是什麼人?”
德馨還在詫異為何說中暑重病的楚太太如此愜意,精神地完全不若病者該有的神色,便聽熟悉的聲音響在耳旁,“我朋友,你無需知曉。”
“你朋友?”
汪氏索性下了榻,繞著德馨打轉探究了番才拖長了語調笑道“你從小在莊子上長大,何時交了這樣的朋友,我怎麼不知道?”
“太太不也不知道我何時變得這樣厲害,連您都敢算計了麼?”景晨笑看著眼前人,“如若什麼都教太太清楚了,就不會有現在這番場景了,不是嗎?”
汪氏被堵得慌,收回視線不看德馨,重新將注意落在景晨身上,催促道“彆跟我耍嘴皮子,漣兒呢,何時接過來?”
“如若萬事妥當的話。太太今夜便可以去接人。”
“什麼叫萬事妥當?”
這等事拖不得,且汪氏再不想受製於人,看個曾經認為是卑微的女子臉色,想著儘快將楚景漣接回來。然後完成這個移花接木的過程,自己便不用再提心吊膽。
景晨看出她的意思,笑了笑亦接道“太太不必催。難道我會不想立即抽身離開?”
“你那婢子何時回來?”
“若是順利,今晚上就回來。”景晨笑意不減,“到時還要太太再吩咐人接應下呢。”
說到點上,汪氏便激動了,湊前了複問道“那你是明兒個摔著?”
景晨笑,“嗬,太太您倒是著急。”往後退了幾步。淡淡續道“我後來想想,總覺得我摔跤這事不太靠譜,您瞧我周邊都是君家的人,到時傷在哪裡,她們自然一清二楚。且許是想再抽身的機會不大。”
她這話音落下,汪氏便緊張地反問道“那你的意思是?”
難道不實行計劃了?
她這是戲弄自個?
看著汪氏瀕臨爆發,景晨慢條斯理地補充道“讓大姑娘自己摔,待等她出事時你安排個人在她身邊,難道想她傷個腦袋還難?”
“你、你這是自己怕是吧?”
“是有如何?身體發膚受之父母,難道我愛惜下有什麼錯嗎?”
楚太太這話堵地無言反駁,隻好瞪向對方。
景晨卻絲毫不見有任何異樣,說了些之後的行動便帶著德馨離開了。後者雖然聽得不甚明白,然隱約地亦似清楚了些什麼。原來身旁的人是個代嫁,不是真正的君家大奶奶?
因著身邊跟了君家的人,景晨便沒有再和德馨提這個事。
白日的紙張送到君府,老夫人望著手裡的幾個生僻字,左右上下看這看那亦沒發覺有任何不妥的地方,冥思苦想了番無果隻好讓穀媽媽交代底下人繼續跟進。
畢竟是行動前夕。夜晚時景晨有些浮躁,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竟是睡不著。
真的就要這樣離開了嗎?
眨了眨眼,不走又能如何?原不是她非走不可,是如今的時局逼得她不得不走,若是再留下,君家會如何處置這個事從最近老夫人的表現就能推算出。到底不是正經聘娶,即便念著情分被留下,可終究名不正言不順,哪裡還會有名分?
如若是做妾,才真真尷尬,何況又為何要受那樣的委屈?
然真的要走了,閉上眼腦海裡浮現地卻都是在君家的點點滴滴,前世的經曆倒似真隔得遙遠,遠地讓她覺得不真切。迷迷糊糊地想了許多,亦不知到了何時才真入睡。
次日清早,便聽熟悉的嗓音喚她“奶奶”,景晨睜開眼,隔著帳幔隱約瞧見床前的身影,撩開便喜道“安宜?”
“奶奶,奴婢回來了。”欠了欠身,安宜笑容滿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