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媳!
“竇少爺,您彆添亂,這與你無關!”
景晨亦覺得竇俊彥在亂攪渾水,還是有意的氣大爺,不免有些討厭他這種誇大的行徑。自己要和君子浠說個明白,可何時又與他生了關係?
“不要無中生有,謝謝您今日送我回來!”
竇俊彥聽出女子話裡的惱意,不以為意的咧了咧嘴,還不忘關懷的問句“你確定,真不用我幫忙?這人,可不好攆啊。”還故意指向了君子浠。
攆?
大爺自鼻間重重哼出一聲,這說的是什麼話?
對方的言辭裡,將自己比做了什麼,居然用這種字眼?再如何,他與晨兒的過去,和他又有什麼乾係?!
說了好半晌的要離開,可人還是在原主打轉,若不是因為客氣著且顧著往後合作,景晨早就想喝竇俊彥冷臉了。然偏是這種場麵很是尷尬,且大爺的身後不遠還站著兩個隨從,她認出其中有個就是過去總往晴空院走動的平丘。
深巷裡靜了片刻,最終還是景晨開口催促,竇俊彥才離開。
而他便是走,身子都上了馬車,竟還高聲強調道“楚姑娘,可彆忘了你我的約定!”
約定?
什麼約定?
大爺狐疑的望過去,可竇俊彥毫不客氣的就扯下了車簾,他就隻能將目光繼續鎖在眼前的女子身上。
景晨卻絲毫不見要解釋的意思,繞過大爺就往家走去,聲音輕而平靜道“君少爺,屋裡談吧。”
君少爺……如此的生疏。
大爺心頭滿是苦澀,提步跟上去,兩人一前一後進了院子。
庭院裡的石桌前擠了不少人,因光線太暗,便看不清容貌。正堂的屋裡亮著燈,因聽到動靜而跑出來的德馨見到景晨。忙上前拉住她的雙手,“姐姐、姐姐,你可回來了,怎麼這樣晚?”
注意到跟在後頭進院的君子浠。頗是敵意的瞪了眼,德馨就扯著景晨往旁邊移去,壓低了嗓音埋怨道“這人,是你在平城院子裡的那個夫君嗎?他這人好不霸道,不由分說的進了院子,還不肯讓我們出去。”
聞言,景晨轉身看了眼大爺。正好與之視線相撞。
“嗯,不過我和他,現在沒什麼關係了。”
德馨還疑慮著,大爺卻忍不住接了話,壓抑著怒火冷冷道“沒關係?你當初上了我君家的花轎,如今倒是想撇得清楚,這世上,有這般容易的事嗎?”
景晨因是背對著他。所以大爺看不到她聽後的表情,隻是覺得她背影絲毫沒有偏移。
似乎,自己說的話。根本不算什麼!
怎麼能這樣?
大爺有著傳統的觀念,所謂家醜不外揚,在他心裡眼前的女子是他的人。這無論她有沒有背叛自己,都不會當著外人的麵發作。而方才在巷子裡那等地,即便是怒火攻心,亦不可能和竇俊彥翻臉,或者如何質問責罵她。
而如今,到了院子裡,雖說這兒他不熟悉。
可晨兒的,不就是他的?
所以很自然將這當成了家。理所當然就要處理起家事了。
他走上前,拽過景晨讓她被迫轉身,緊盯著女子雙眸就道“我不過就出去跑了趟商,你倒是走的人影都沒,就不該有個解釋嗎?”
大爺語氣嚴肅,渾身透著股無形的壓力。
德馨就去扯他。嚷叫道“你做什麼?快放開我姐姐!”
大爺喝喚了聲“平丘!”
便有人將德馨拉扯了下去,聽著動靜出來看情勢的阿圖,想衝過來就早被人都給製住。
“堂堂的君家大爺,竟都成了野蠻人?”
在她的地方這般對待她身邊的人,景晨焉能不怒?可這身前男人似乎看出了她的掙紮,竟然力道極大,一時間居然無法脫身,便隻能言辭相譏。
“你倒還好意思問我這個?”
大爺看著他滿眼失望與痛心,似乎在納悶過去那個溫婉可人的妻子去了哪。
他想起回到家裡不見她,得知她在外孤苦時生出的擔憂,與這幾個月的奔波和查看,甚至還被竇俊彥嘲諷玩弄耍的團團轉。這心底的怒火就一發不可收拾,連往常總維持著的溫和都消失得無影無蹤,拽過她就往屋子裡扯。
景晨哪防的了這個?
她的印象裡,大爺是個講理的人,與他分析下當初楚家的事,自己亦是逼不得已,何況原就是場錯誤,費心唇舌應該是能說得通的。
就是剛走在院子裡,景晨還想著談話的場麵,會是給他上杯茶,兩人慢慢說開才是。
怎的這人用這樣大的蠻力?
她腳下沒跟上,竟一頭撞在了他的背上,可前方的大爺卻絲毫沒有停頓,愣是連扯帶拖的就將她帶進了明亮的廳堂。
“姐姐!”
阿圖和德馨緊張相喚,平丘還無措的時候,就見那廳堂的兩扇木門“砰”的合上,然後他家主子似吼般的命令就傳出“將他們帶下去,誰都不準留著!”
平丘鮮少見大爺如此失控,亦知這等事主子不會希望他們知道,就招了招手,將還亂喊著的德馨與想掙紮的阿圖都帶到了離正堂最遠的柴房,自己等人更不敢出去。
景晨揉了揉胳膊,瞄了眼沉臉的大爺,微帶埋怨的瞪了眼。
或許,她自己都不曾發現,如今的她越發不會掩飾自己的情緒,似乎越來越隨心所欲。
相比過去總表麵關懷而實則生疏的妻子,她這樣的表情,大爺還是頭回看見,臉色不知覺就緩了幾分。抬腳朝整座走去,坐下後撩了撩袍子,而後彆有深意的緊盯著景晨。
這陣仗,似乎這間簡樸的屋子,就是君家富麗的大堂,而他此時就是這的主人,要審問犯了錯的婦人。
而他的心裡,亦確實是如此想的。
於是,凝視了幾眼。依舊怒氣不掩的問道“為什麼要走?”
景晨還在心裡嘀咕,聽到這問話還沒回答的時候,對方劈頭蓋臉的卻是連連發問“你將楚家大姑娘送進府裡,是用她打發我?竇家的那位少主。你何時與他認識的?方才他所說的約定,是什麼?……再者,你既然見過他,難道不知我在找你,為何還要躲著?”
接二連三的問題,將景晨聽得亦有些煩躁。
她為什麼要解釋?
現在,眼前的男子。還是自己丈夫嗎?
這是她的宅子她的家,又不是君府,還用得著小心翼翼的委曲求全,生怕不小心就惹得丈夫、婆婆和太婆婆不高興嗎?
不需要!
左右看了眼,景晨就轉過身。
大爺見她沒有答話反朝門口走去,以為她要離開,當下就更怒了,喝聲道“楚氏。你給我回來!”
景晨的腳步略頓了頓,跟著繼續前行,至屋檻前手才觸及門尚未打開就被人感覺身後有人接近。她忙側身挪到旁處。果然見本高坐著的大爺就立在她眼前,微皺了皺眉,“我不過是想開個門。”
大爺愣了愣,“因為孤男寡女?”
說著不等她再出聲,唇角就譏笑地揚了起來,“你竟是還顧忌著這些規矩,夫妻一場,跟我提這些?那方才,與旁的男子共坐馬車回來,在深巷裡親親我我又如何解釋?!”
聽他話語咄咄。景晨亦不慌亂,隻是淡淡的回道“我無意激怒你,也請君少爺平心靜氣的說話。”
“平心靜氣?”
她沒個解釋,反還怪他的不是?
景晨就在旁邊的背椅上坐下,“您既然已經知曉了親事的緣由,亦識清了君府裡的是楚家的大姑娘。便已明白她才是你的妻子。我與你之間,若非要扯個關係,勉強是要喚你聲姐夫。”
“姐夫?”
君子浠走上前,彎身就緊緊看著她,可視線裡隻有她陌生決絕的表情,她不認自己?
“是不是真的因為竇俊彥?你和他……”
他想,女子不顧一切非要離開丈夫,大抵就隻有這個原因。
且先前聽說的,方才所看到的,全部都浮亂在他的腦海裡。
他是個男人,誰會不介意戴綠帽子?
比起旁的,他自然更在意這個。
終究有沒有背叛……
“我與竇少爺不過巧然相遇,與我離開平城並無關係。”景晨說著,昂頭輕輕反問道“君少爺,你自己想想,以我那般的身份,真能留在君府嗎?我原就隻是代嫁,離開,不過早晚。”
這個時候,景晨自己是出奇的平靜,連她都不曾預料的平靜。
而大爺,卻亦緩緩平複了下來,那分緊繃的神色,亦好轉了起來。
他從來抓著案幾的手,退後在其旁邊坐下,卻還是不確定的問道“真的不是因為他?”
“這種事,我有何好欺瞞你的?何況,往後……”
往後自己與他,亦是井水不犯河水,何必做出這等欺人的事?
大爺對竇俊彥的性子亦有幾分了解,對方偏是就喜歡氣自己,還總是露出那種得意洋洋的神色。既然晨兒說沒有,或許是真的沒有,查出來的消息,不就說他們沒如何過密接觸嗎?
他真是被方才巷子裡那親昵的場景,給氣昏了頭腦。
是了,竇俊彥必然是故意胡鄒亂編,他那樣的人,定是早注意到了自己。
“往後,你與我回家去……”
景晨轉頭,發現大爺的神色格外的認真,竟完全不似是開玩笑,她不由心底“咯噔”了一下。
聽不到回應,大爺再次開口“怎麼,不不願意?”
景晨就反問道“回去作甚?”
回去作甚?
回去跟他過日子啊!
不過轉瞬,大爺想到這場戲劇性的親事,亦有些無奈,歎息道“我早已決定,待我將你尋回去,便將楚家的姑娘送回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