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媳!
景晨在家裡,自然不知道隔壁發生的事,亦沒知曉大爺已經替她擋去了原仲軒的事。
這幾日的迷茫與焦躁,漸漸變得平靜。
她尋來德馨,鄭重其事的說道“馨兒,咱們將珍藝館,關了吧。”
逃避不開,唯有麵對!
德馨原還正專注在畫花樣子,突然聽到這個,呆愣了半會詫然道“什麼,關了?姐姐,你是不是糊塗了?”
珍藝館蒸蒸日上,如今不止成為她們的生計來源,更是注入了許多心血的,盼著它好還來不及,怎麼說要關鋪子?
德馨追問,景晨就隨意的取過她手邊的圖紙,輕喃道“這花好生精致,我竟沒瞧見過。”
“是啊,這是西北貢……”
頓了頓,德馨忙改言道“這花尋常人沒見過,姐姐瞧,花樣是不是很新奇?”
這種花,是西北進貢得來的,前世養在宮裡花房,因極難種植,便顯得分外珍貴。即使是名門貴胄府裡,亦很難才有,普通百姓更是聞所未聞。
如此稀罕,隻要繡娘繡上,無論是配飾還是帕子,自然好賣。
“是很少見,你從哪見到的?”
這個問題,德馨就不太好回答。
她的民間生活不如景晨豐富,平時彼此間都不曾刻意注意哪些是涉及宮苑,所以這時候被對方相問,她有些語塞。
景晨所畫的,德馨即便再宮廷裡見過,亦分不清宮外有沒有。自然不會生疑發問。但是她所畫的,不是宮裡秘書裡所看來的,就是各地進宮的珍品,均是世人所見不到的。
景晨自然不是要真讓她為難。隻是緩緩引道“有些東西,不是咱們尋常人能用的,否則得罪了人都不知道。”
“怎麼。是不是有人說咱們鋪子裡的東西不好?”
德馨這個時候反應極快,“姐姐,是這樣嗎?”
景晨望著她,沒有說話,最後還是搖搖頭,“我隻是覺得,你我在這無根無基。還是彆如此鋒芒畢露,否則遲早都會惹上麻煩。”看了眼德馨,景晨指著散開的樣子圖道“瞧,就說這些新鮮玩意,沒人見過亦不知道是何來曆。保不準哪日就惹出禍子來。”
德馨似是理解了其中利害,隻是不甘心的看著景晨手下的東西,嘀咕道“但是,就這樣關了,不可惜嗎?”
不可惜,比起性命,什麼都不可惜!
“沒事,往後自然還會有其他的。”
“但、但關了珍藝館,咱們怎麼辦?”德馨怎麼可能不愁。她已經不再是沒經曆過事的公主,她知道世道的困難,亦明白沒有銀子在身邊,是如何的有心無力、寸步難行。
若沒有珍藝館,往後的生計又是個問題。
何況,在她看來。事情還沒有這麼嚴重,怎麼能因個不確定的因素,就將這樣紅火的鋪子給關掉。若是覺得這些不好,她往後不下筆就是,或者尋些簡單常見的事物亦可,左右她們鋪裡的東西,並不隻單單是新穎。
針功、繡法,皆能稱絕。
景晨原隻是拿眼前這圖紙做個開場話,卻不想德馨好似就誤會了她的意思,知以為是她惹得鋪子危險,竟是繃緊了臉認真說道“姐姐若覺得我畫的圖不好,咱們不用就可,犯不著關了鋪子。”
景晨的容色沒有鬆動,似乎很堅持。
“真的必須要?”
她還存著念想。
景晨察覺到她眉宇間的內疚,便寬慰她道“你彆自責,並不隻是這個的問題,還有其他方麵。總之,現階段來說,我們還是低調些較好,張弛有度。”
珍藝館就是從開鋪到現在,總是聲名遠揚的緣故,如今已經引了京都不少貴人派人來下單買物。
景晨覺得,盛極必衰,該歇上一歇。
否則,若是出了狀況,她們都沒有任何抵抗的餘地。
“是歇上一歇?”
德馨聽得這話,就充滿期待的望向景晨,“就是說,還有再開張的時候?”
景晨頷首,“會有的。”
生活還在繼續,她總不可能永遠不尋條路吧?
隻不過,終究引用他物,讓人沒有底氣心生心虛。若說記在腦海裡能夠熟用的便是她的,閒暇時偶爾來個新意尚說得過去,但若要以此謀利,終究是做不到若無其事。
若說,那些針法都是她創出來的,絕對會用的心安理得。
如今……
她眨了眨眼,對德馨勸道“咱們前幾個月總忙碌著,都不曾好好過日子,便當讓咱們自己休息下,然後順道好好研究。待到時機成熟後,再開鋪做生意,如何?”
“原來姐姐是覺得累了?”
“不是累,是覺得你我的能力尚淺,若想要長此以往,必然得先提高自己,是麼?”
景晨決定,趁著這段時間,好好研究琢磨番。
她便不信,現成的那些針法被人創出,自己就不能新添其他的。
雖說德馨比較舍不得,覺得沒有到非關鋪子的境地,但最終還是聽了景晨的話。畢竟,她原就不會是個喜歡勞累、終日被羈絆生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