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城掠地!
夢境沉浮,不知何年。
許晉城終於睡了好大一個熟覺,悠悠轉醒後看著並不熟悉的四周環境,回神了半天才想起這裡是酒店的房間,周身雖然有些酸軟,卻比前幾天暢快很多,他抬著肩膀活動了兩下,才慢悠悠從床上下來。臥室的門半掩著,外麵傳來細小的盤碟相碰的清脆聲,許晉城大約猜到了是誰,開門出去果然看到迪誠燁正在往桌上擺著一盤盤精致的早點。
許晉城走得悄無聲息,直到迪誠燁背後的時候才張口道“沒回去?”
迪導被他冷不丁嚇了一跳,猛然轉身,結結實實用胳膊肘搗向了許晉城手臂,還正巧是有傷的那地兒,許晉城吃痛,捂著胳膊吸冷氣,迪誠燁趕緊拉過椅子讓他坐下,心疼嘟囔道“祖宗!你不聲不響做賊呢!沒事吧。”
許晉城皺眉道“傻大個,一身蠻力。”
迪誠燁賠著笑臉蹲到許晉城跟前,手搭到許晉城膝蓋上,笑眯眯道“沒力氣怎麼給你按摩,昨天晚上怎麼樣?舒服不?我技術不賴吧?”
許晉城活動了活動脖頸,誠實著實話實說道“確實不錯,輕鬆不少,哪兒學的?”
迪誠燁覺得許晉城肯定沒有醒透,不然怎麼會稀裡糊塗聽不出這些雙關的曖昧話呢?迪導憋著笑,一臉認真地繼續昂著臉回答說道“你看看我的肌肉。”他說著,解開胸前幾顆扣子,又擼了擼袖子,跟大力水手似的舉起手臂,用力繃出肌肉線條,顯擺道“我這麼愛運動的人,對於按摩放鬆肌肉什麼的,當然有一套,可惜最近太忙,沒空去健身房,昨天夜裡你睡了我還出去跑了一會步,下了雨外麵空氣好得很,跑回來神清氣爽,工作效率絕對翻倍。”
許晉城剛從床上爬起來,確實還是倦怠鬆懈著,他低頭看著迪誠燁賣弄來賣弄去,覺得他像個大型逗趣的玩偶,忍不住笑著拿起餐桌上的叉子,朝著迪誠燁的肱二頭肌紮去,本想教訓他,結果戳了幾下,確實是硬邦邦的觸感,沒起到一點警示的作用,許晉城見他更是得意的神色,便直接用叉子戳向迪誠燁腦門,迪導笑得更加二傻,就著許晉城用在叉子尖兒上的細小力氣,誇張地向後仰倒在地毯上,還大言不慚道“哎呦喂,好疼,好疼,這下扯平了。”
外麵大雨早就停歇,陽光撒了滿室,許晉城瞧著迪導躺倒在地毯上耍賴似的,怎麼都覺得自己像是在優哉遊哉地溜貓逗狗,這都什麼跟什麼!許影帝這時候才算是終於清醒地幡然醒悟,他斂了笑容,一絲不苟地擺好刀叉,說著“都幾點了,還不快去開工。”
迪導見好就收,立刻從地上一骨碌爬起來,又迅速整理好衣服,坐到了對麵座位上,給許晉城盛了一碗煲雞湯,遞過來說著“本來昨天晚上給你訂的,你一覺睡熟了沒起來喝,早晨喝點補補,中午不知道拍到什麼時候才吃飯。”
許晉城沒接,說著“太油膩,哪有早晨喝雞湯的,隨便吃點粥就行。”
迪誠燁毫不妥協地將碗放到許晉城手邊,堅持道“那你先喝半碗小米粥,再喝半碗雞湯,非常時期非常待遇,你要是有我這身板,我絕對不逼你喝。”他說著,又拿出大力水手的架勢,抬起了一條胳膊顯擺肌肉,還接著說道“多吃點,昨天發了定妝照,你粉絲好多都留言說男神瘦了,再這麼下去估計會以為劇組虐待你,我這罪名可就坐實了。”
許晉城沒再反駁,自己身體自己最知道,他最近確實虛虛乏乏的,全憑精氣神兒硬撐著,便在迪誠燁目不轉睛地注視下,乖乖地喝了碗滋補的雞湯,迪誠燁滿意地檢查了碗底,說著;“味道還行吧,我中午再訂個彆的湯讓他們送到片場來,給你開小灶。”
許晉城夾起一個小籠包,說著“你改行當保姆了?”
迪導心裡默想著,能給你做貼身保姆,巴不得呢!不過他拿捏著跟許晉城嬉戲的分寸,已經收起了保姆姿態,將自己的大男孩狀態迅速整頓好,重新變回了運籌帷幄的穩重導演,陪著許晉城邊吃早飯邊談起了今天的拍攝計劃,因為是先排的江玉婷的戲份,所以拍攝仍舊是圍繞著江玉婷來,迪誠燁點開了手邊的筆記本,正巧接到一封新郵件,迪誠燁打開瀏覽,然後將電腦轉向了許晉城麵前,咧嘴笑道“你的粉絲編劇楊帆剛發來一出戲的初稿,說是特意給你加的。看看,老賊劫持了素素,安王爺單槍匹馬去救,老賊為了折辱安王爺,讓他換了旦角的衣裳,畫了旦角的妝,叫安王爺唱上一段,安王爺為了素素,允了。嗬!楊帆有才,我都迫不及待要拍這一幕了,你說呢?”
許晉城皺著眉頭大體看完,合上電腦,沒加評論,隻是冷冷淡淡說了句“食不言,寢不語。”
迪導接過電腦,老老實實吃起了飯,卻怎麼也忍不住偷偷瞄向許晉城,從臉到腰再到腿,腦子裡已經要給許影帝扮上了,若是他穿了戲服,絕對秀色可餐!這一幕必須加上!就算影片用不了,他還能做個私人珍藏,作為導演,不濫用點私權簡直說不過去!
許晉城沒搭理迪誠燁,安靜地吃完了早飯,看了眼時間,準備去洗個澡換個衣服然後到片場,迪誠燁卻仍舊牢牢坐在椅子裡,若有所思地盯著許晉城,許晉城心裡有點毛,問道“不去準備?時間不早了。”
迪誠燁一笑,說著“你……還洗澡不?不方便的話,我幫你。”
許晉城一愣,腦中回現的卻是前幾日晉池幫他洗澡時的場景,他心中空落落地一蕩,酸酸澀澀特彆不是滋味,都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他真真切切是覺得三秋不見晉池了似的,連想起他的名字、他的氣息都是遙遠和陌生的,好像根本不曾親近過,一切不過是昔日夢境中的浮光掠影,隻能懷念追憶,沒法再碰觸了。
許晉城很快回過神來,他說著“不用,沒問題。”
迪誠燁懷疑地繼續盯著許晉城看,許晉城不理他,拿著衣服進了浴室,順便鎖死了門,迪導無奈地拍了拍門板,囑咐道“不行彆逞強啊,寧可不洗也彆動著傷口,脖子後麵的地方千萬彆沾水了啊!昨天都流膿水了,千萬注意啊!”
許晉城在裡麵一聲不吭,將花灑擰到最大,用水聲遮蓋住迪誠燁的喋喋不休,也掩飾了自己的沉重歎息,怎麼辦,怎麼走,他沒有了主意,隻能暫時逃避開來,當幾日鴕鳥,其他的,等拍完這部影片再去梳理吧。
十幾分鐘後,許晉城換好衣服出來,一直等在門口的迪導立馬趴到許影帝後脖子上,扯著領子看了一眼,抱怨道“逞強什麼,我又不是洪水猛獸,你看看,這下好了,好不容易傷疤乾了點,這下全泡了,快過來上藥。”
許晉城真心覺得迪誠燁這般管家作風煩得很,他被迪誠燁大力拉到臥室裡,又被他摁到床沿上坐好,再被他解開衣領拉下衣服上藥,許影帝的耐心值終於被消耗到了見底,一上好藥,立馬攏好衣領,頭也不回地出了門。
迪導美滋滋地哼著小曲將藥放好,跑步出去,追上許晉城,說著“你怎麼不問我昨天夜裡睡在哪裡?”他不等許晉城回答,指了指隔壁房間門,道“正好這間空著,我就要了,是間套房,劇組要是需要臨時開個會聚聚什麼的,也方便,怎麼樣,沒意見吧?”
許晉城懶得搭理,專心致誌地等著電梯,電梯叮地一聲到達打開,許晉城有些驚訝地看到裡麵的人,隻見周宇正掛在一個中年男子的身上,對麵的周宇看到了許晉城也是一怔,快速地從男人肩膀上直起身子,打招呼道“許老師早,迪導早。”
許晉城點點頭,迪誠燁也應著進了電梯。許晉城站在前麵,從電梯鏡麵的反光中再次看了看那個中年男人,心中疑問愈發濃重。幸好周宇跟男人在一層就下了,他同迪誠燁一起到了地下停車場。迪誠燁看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問道“嗨,不至於這麼驚訝吧,這個周宇約過安洋呢,這人,真是……”
許晉城回頭看了迪誠燁一眼,覺得年輕人還是城府淺了些,他道“知道周宇身邊那人是誰嗎?”
迪誠燁搖頭,許晉城道“何森。”
這便是那日深夜鄭鋒蘸了茶水在桌麵上寫下的人名何森。
迪誠燁對其中利害知之甚少,無所謂道“就是他呀,聽說過,周宇的金主嘛,聽說有點背景,當然,有的是錢對吧,看著也就那樣嘛。”
朽木不可雕,許晉城放棄繼續與迪導繼續溝通這些話題,自己一個人悶著疑問到了片場,結果還沒下車呢,又瞅見了個意料之外的人歌手劉晏然。
許晉城親眼看過陳曉川對劉晏然的曖昧上心,猜到這倆人關係八成不一般,如今陳曉川境況不好,不知道對劉晏然有沒有影響。許晉城想著過去跟劉晏然打個招呼,結果看見前麵停著的車上下來了何森跟周宇,何森下車後,竟然直接走到劉晏然跟前,當著那麼多人的麵,就這麼直接的,扇了劉晏然一巴掌!打得響亮震耳,有恃無恐,那股亮堂的狠勁,瞧著許晉城都跟著心裡一震。
這戲中有戲,許晉城簡直要看蒙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