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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深呼吸(1 / 2)

未來永遠未來!

廣州沒有純粹的秋天。一夜醒來,王雅格已由昨日的短t換成冬裝。

望著窗外飄零的風雨,王雅格一直發呆。

跟陳文惠的告彆,是一次又一次的促膝長談拚湊起來的。可跟高易惟的告彆,卻是她一個人瘋狂的對話寫就的。事實上,高易惟根本就沒有跟她告彆,沒有告彆的告彆最殘忍。假如他曾鄭重地同她告彆,她不至於如此痛苦。

她恨他的殘忍,可是她情願不要恨他,因為恨他比他的殘忍更殘忍。恨他的時候,怒火的狂瀾無處發泄,這令她想燒了他墳墓般的家,但她不能。狂瀾已經夠她受的了,可她還得花上比狂瀾更甚幾倍的力氣力挽狂瀾。太累了!

終於,她停下發呆,將窗簾拉上,開始梳妝打扮。

外麵包裹著小短裙的牛仔褲,鉑金色的不規則寬鬆毛衣,淡橙色的格子圍巾,黑色爆炸頭加白色鴨舌帽,雖然是舊衣物,可是多月未穿,加上換了新發型,完全是煥然一新的感覺,王雅格對鏡中的自己十分滿意。她用灰黑色眉筆快速加深眉色,又塗了淡淡一層橙紅色唇膏,最後挑了黑色布鞋和黑色帆布包,帶上雨傘出了門。

樓下的垃圾桶發出酸臭的餿味,王雅格一手撐傘,一手輕輕捏住鼻子。

即使是雨天,出來活動的人依舊很多。聊天的,打牌的,開小店度日的,嘰嘰呱呱說著來自五湖四海的方言,沒有幾句是王雅格聽得懂的。二手家具店的大屏液晶電視機日夜開著,總是吸引了許多街坊。他們穿著土裡土氣的衣裳,看著土裡土氣的節目,連哄笑都是土裡土氣的,笑容裡的幸福卻很乾淨,一點兒也不土氣。誰又能說他們這樣活著不好呢?多少人追逐虛無的名利,到最後,也隻是渴望能夠綻放一個乾淨的笑容。

王雅格從他們身旁走過,有人將視線從電視機轉移到她身上,像見到異類。

儘管清楚自己很時尚,可她沒有一絲一毫的優越感。她從來沒有試過像他們那樣放鬆地活過,無論何時,她都羨慕他們身處底層卻毫不憂愁,明明,她也隻是生於社會底層而已,卻總想往上爬,總想找到渴望的歡樂,可這些又得上哪兒去尋找呢?高易惟顯然不能給她歡樂了,那麼鹿特力能給她想要的歡樂嗎?為什麼不能安於現狀,每天隻知道笑就夠了?

王雅格漸漸將人們的笑聲甩在後頭,蜿蜒的小巷在雨中顯得更加卑賤,汙穢泥濘的感覺令她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這種肮臟幾乎令她窒息。

總有一天我要離開這裡!

她突然驚覺,原來自己真的很想離開這裡,隻是高易惟突然斷了線,這件事也早被她擱置一旁。上次劉榮騰問她的時候,她已經完全沒有搬家的想法,難道是因為他的提醒,擔心住在這裡不安全,所以她又漸漸生出這種念頭?可是,這裡一向挺安全的呀,巡邏隊就在旁邊。莫非,這種安全隱患來自彆處?劉榮騰在暗示她,陳茵已經盯上這裡,如果繼續住下去很不安全?不!就算離開,也是因為她不喜歡這裡,而非被迫離開,她才不怕陳茵!高易惟惹的禍,為什麼要以她的躲藏作為代價?她要活得光明正大。就算陳茵把刀架在她脖子上,她也決不低頭,也要高聲回敬“我就是愛高易惟!”

又拐了個彎,拐彎處的角落裡不知何時放了一個垃圾桶。那是她曾經跟高易惟擁抱的地方,那天,她在上下九的街頭狂奔,獨自回來,然後高易惟追上她。這令她生氣,怎麼可以隨便在這裡放垃圾桶呢?可她又能如何?除了匆匆而過,她什麼也沒有做。

總算上了天橋,天空一下子豁然開朗了。馬路洗刷一新,公車站也像換了新的一樣,她很快上了車。

早上陳文惠在電話裡說,下午到達廣州後直接入院,晚上可以到醫院找她。

王雅格的心早已飛到陳文惠身邊,可是,她得先完成下午的工作,幸好她在安排工作內容方麵相對自由,為了照顧自己淩亂的心情,她選擇收拾整理拍攝時用過的裝備,又接待了一位時尚雜誌的業務員。忙碌卻可以漫不經心,這是她喜歡的感覺。

等待的時間總是很漫長,好不容易,終於等到了見麵的時光。

走到介入科門口,王雅格卻停了下來。

她害怕醫院裡的一切。是因為細菌嗎?不是!癌症並不會傳染。那是因為什麼?離彆嗎?可是今晚可以見麵呀!總是在見麵的時候就害怕離彆,這同她跟高易惟在一起的感覺相似。他們終究都會離她而去,這大概就是宿命吧。

想到這裡,王雅格歎歎氣,走了進去。

這回,陳文惠住進了寬敞的病房,還有獨立的衛生間。

“嗨!來啦!”陳文婷正在幫陳文惠擦洗身子。

陳文惠轉過身來,頭上戴著棉布帽子,像個弱小的尼姑。一個多月間,她又瘦了許多。

“擦擦頭吧!”陳文婷說著,扒下她的帽子。

王雅格的目光從她的頭上飄過,不留痕跡。

她說過了,會掉頭發,可王雅格沒想到會是這個樣子。

陳文惠的腦袋成了一個毛桃,鮮有黑色的毛囊,不多的頑強新生毛發幾乎不足半厘米,顯得那樣貧瘠,除了根部一點點細微可見的淡金色,末梢幾乎是透明的。

王雅格無法麵對這樣的她,卻露出恬靜的微笑。

陳文惠倒很坦然,她摸摸自己的光頭,見陳文婷收拾妥當,便讓她回出租屋一趟。

“快點躺下吧!坐了一天的車,很累吧?”王雅格說。

“我還好,躺在麵包車後座,一直睡。不過越來越沒辦法一直坐著了,渾身乏力。”陳文惠戴上帽子,緩緩躺了下來,蜷縮著身體,形同一隻虛弱的小貓。

王雅格還在替她心疼秀發,上一次,她的頭發還是一根不少,烏黑濃密,如今卻一根不留。“不是說跟化療不一樣嗎?為什麼還是會掉頭發呢?”

“什麼不一樣?還不是一樣!”陳文惠嘴角掛著嘲弄,“你說得沒錯,我早該逃到鄉村享受清新空氣,那時候還有點力氣,現在已經完全沒有力氣了,隻好任人宰割。”

她所指的宰割她的人,就是她身邊的至親。那個主張讓她做手術的媽媽,拚命喂給她不喜歡的魚肉,那個不願意掏錢為她治病的老公,不但乾活拈輕怕重,還喜歡人前作秀人後卻嫌棄地打她,還有憨實的二姐,對她照顧入微,卻不曾勇敢地支持她的想法。

王雅格握起她的手,“不要想太多了,讓自己舒服最重要。”

“本來預約明天動手術的,可剛才一檢查,醫生說感冒了不能馬上動手術,得先觀察兩天,時間就延遲到大後天。”陳文惠平靜地說。

“哦,怎麼這麼不小心,還感冒了。”

“沒辦法,自從回去以後,三天兩頭地感冒,都不知道該怎樣注意才好了。”

猶豫片刻,王雅格忍不住還是說了不該說的話“難道不是因為做了手術才更加虛弱的嗎?為什麼還要做第二次呢?”

“沒辦法,到汕頭檢查後,醫生說又擴散了,他們就決定讓我做第二次手術。”

說到“他們”的時候,陳文惠眼中帶著一絲恨意,這令王雅格心中為之惶恐。

“要是大後天還是感冒,你千萬不要答應做手術呀!”握著陳文惠的手,王雅格不由自主輕輕撫摸起來,這隻可憐的手,過去曾胖得摸不著骨頭,如今瘦了好幾圈,接下來又得天天紮針了。

“嗯!對了,易惟下午來過了。他很忙,生意上的事要忙,他媽媽身體又不好,他老送她過來看醫生,也夠嗆的。”陳文惠小聲說著,小心試探王雅格的反應,見她低頭不語,就自顧自繼續講“他說,那個女人當初說得好聽,說什麼隻要小小的一個家就心滿意足了,她肯定會把家裡收拾得乾乾淨淨。結果呢?家裡到處是灰塵她都不整理。這還不是最過分的,這麼多年,她把錢分得可清楚了,從未給易惟買過一件衣服,易惟拉著破爛的袖口告訴我,他如今天天忙得沒空逛街,就隻好穿著破衣裳了。”

“他終於肯說出來了。”本想保持緘默,王雅格終究還是沒忍住,“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他情願搬石頭砸自己的腳,那就好好砸個夠吧!”

若不是高易惟拜托陳文惠開這個口,便是高易惟料定陳文惠會替他傳聲。王雅格清楚,高易惟為何專挑這兩件事講。他身上背負的債,不就是從聽信陳茵的話然後借錢購房結婚開始的麼?而他要的幸福,不就是王雅格陪著他在商場裡挑選衣服麼?

“他說那個女人的時候,是罵出來的。”陳文惠補上一句。

可是,他的話中是不是還包含著另一層意思,若陳茵是個名副其實的賢妻良母,他就會是心滿意足的另一種樣子吧?事到如今控訴陳茵,莫非他還對她心存幻想?他難道不懂本性難移這種事情嗎?說到底,王雅格隻不過是他生命中的插曲,他不曾為她買房,不曾為她負債,所以,她離不離開,給不給他挑衣裳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陳茵有沒有那樣做。王雅格從來不曾想過,如此優秀的自己,在他人生中的分量竟不如一個目光呆滯麵相木訥的村姑重要,這挑戰了王雅格的驕傲。或者,他故意說這些,不過是為了讓王雅格心裡獲得一點平衡,不至於再跟陳茵較勁,這樣他們就可以過上太平日子,享受天倫之樂了。

鬱悶像重冰扣壓在王雅格心上。陳文惠第一次住院的時候,王雅格倒還巴不得從陳文惠口中知道高易惟更多事情,可是他已經帶給她徹骨的寒冷,如今,每聽到他的名字,她都要在心中多打幾個寒顫。

“不要再講他的事了。”王雅格淡淡說著,手悄悄伸到大腿下方,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她不能再坦露自己心中的哀傷,無論如何,她應該把最美的笑容留給陳文惠,給陳文惠一個頑強不屈笑到最後的榜樣,才是她該做的事,這也是她唯一能給陳文惠的。

護士推著車子進來,陳文惠乖乖伸出手臂。

王雅格明白,接下來的日子,病魔對陳文惠的折磨還將更加瘋狂,可她怎麼都沒有想到,現實會如此過分地殘忍。

她總是暗暗祈禱陳文惠不用再受折磨,可到了第四天,陳文惠終究還是動了第二次手術。

下班後,王雅格在公司旁邊的小店胡亂吃了晚餐,然後慢慢走過天橋。她不敢趕得太快,因為心中沒底,到底會看到一個怎樣的陳文惠。晚風有些寒冷,她縮了縮脖子,有些後悔早上出門時沒有戴上圍巾。頭一低,一股歉意油然升起。她穿著駝色坡跟皮鞋,緊身牛仔褲,蝦色的格子長風衣,風衣極具設計感,大西裝領,上半身尤其貼身,長長的腰帶垂於兩側,下擺寬闊,加上不規則形的剪裁方式,風一吹,整件風衣就像一條靈動的鯉魚。她似乎穿得太好看了,這樣去看望一個重症病人,是不是不太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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