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望!
長瀨武平越想越興奮,興奮得手舞足蹈起來,他瞄準一棵高粱根部第三節,“刷”的一刀砍去,高粱應聲而倒。他又瞄準另一棵高粱根部第二節,一刀砍去,那棵高粱也是應聲而倒。他“哈啊哈啊”的大笑起來,他的笑聲像驢叫。他得意洋洋的大笑中,驀地看見周姨太正吃驚地看著他,他忽然想起他今天做這一切的初始目的,他在心裡狠狠地罵自己是跟軍部那夥笨蛋一樣的笨蛋。罵過自己後他走向了周姨太,笑容可掬地說“我的刀法讓你見笑了。你對日本刀法有何見教?”
“很好看,很威武。”慌亂中周姨太一時找不到詞,順口這麼一說。
長瀨武平聽了很入耳“哦,你是說我的刀法還是我本人?”
“都威武。”周姨太在他的注視下更加慌亂,想起老冉讓她問的事,結結巴巴地說,“您,您讓您的士兵幫我家乾,乾活,我們可擔待不起,付不起工錢。”
“工錢?”長瀨武平反應不過來,“什麼工錢?”
“幫工都是要工錢的。”周姨太的聲音小得像蚊子。
長瀨武平終於明白了她的意思,他明白了她的意思以後覺得很有趣。他沒有馬上回答她的問題,他饒有興致地打量她的身子。他覺得周姨太短打扮比穿旗袍還要好看,緊身褲褂突現出她凹凸分明的身段,她凹凸分明的身段讓他浮想聯翩。長瀨武平看得十分專注,他沒有意識到他這時候的眼光犀利得足以穿透她的身體,她的身體在他的注視下開始微微顫抖。他笑了一下把眼光移到她的臉上,她原本白皙的臉現在紅得像高粱穗。他忽然覺得一股柔情湧上他的胸膛,他一本正經地說“皇軍不是你家雇的短工,幫你家乾活的不要工錢。”
老冉聽完長瀨武平的這句話放心了,招呼幾個長工去處理身後砍下來高粱。日本人砍高粱使蠻勁,進度快,不到一個鐘點,高粱稈就橫七豎八丟得滿地都是。老冉和長工們將高粱穗頭從高粱秸稈上割下來,裝到大車上往回運。
老冉走後,長瀨武平體內突然產生出公雞圍繞母雞拍打翅膀式的衝動,他把指揮刀掄得車軲轆似的,高粱稈在他的刀下“嘩啦嘩啦”紛紛倒地。他很快就汗流浹背了,他的頭上突突地冒著白汽。他索性甩掉軍帽脫掉軍裝,把白襯衣的衣袖高高卷起,露出他粗壯的胳膊。他對自己健壯的身體十分滿意,他想漂亮的周姨太也肯定對他的健壯感到滿意,哪個女人不喜歡健壯的男人呢?
他斜眼看了看周姨太,周姨太正全力對付一棵粗壯的高粱,她一隻手扶住高粱稈,一隻手握著鐮刀,使勁砍了兩下,當她舉起鐮刀準備再砍第三下的時候,眼前一道白光閃過,高粱稈應聲而斷。她下意識地抬起頭,看見長瀨武平正右手握刀笑眯眯地看著她,她趕緊低下頭去,她的身子又像風中的樹葉般顫抖起來。
長瀨武平從周姨太顫抖的身子上看出了她內心的膽怯,他毫不猶豫地伸出了他的左手,堅定地按在她圓潤的肩膀上。她的眼睛驚慌地抬了起來,立刻又驚慌地垂了下去。長瀨武平把這理解為對他行為的默許。他扔掉指揮刀,雙手摟住周姨太的腰,把他汗濕的身體緊緊貼在她身上。他堅信男人汗濕的身體會對女人產生強烈的性催化作用,就像尿素對莊稼的作用一樣。
他騰出一隻手,抬起周姨太的下巴,仔細地端詳她那張俊美的臉。這是一張成熟的少婦的臉,這張少婦的臉上此時此刻卻呈現出少女般的慌亂,她的眼睫毛抖動著,她的嘴巴微微地張開,她的胸脯猛烈地起伏,她籲氣如蘭。她的慌亂激發著長瀨武平的欲望,他把自己的嘴狠狠地壓在她的嘴上,他的一隻手狠狠地按在她飽滿的胸脯上。他覺得他的激情膨脹得馬上就要爆炸了,他喘息得甚至比她還要厲害。他忘記了周圍的一切,他似乎重新回到了他的少年時代,他似乎重新擁吻著那個羞澀的秋田農家少女,在白神山杉木林邊,在那座農舍背後,在那堆稻草旁……
他的膝蓋慢慢地彎曲了,他慢慢地跪倒在女人的腳下。當年貧窮少年長瀨武平就是這樣跪在那位美麗的秋田少女枝子麵前。秋田豐美的山林景色名揚四海,秋田印糕風味獨特,“秋田美人”聞名日本。年少的長瀨武平一貧如洗,卻在名揚四海的景色中,品嘗過風味獨特的印糕,擁吻過心愛的美人。
那是一場夢,一場轉瞬即逝的夢,夢過以後一無所有,但那景色,那印糕,那美人卻留給他難忘的記憶。事過多年,當記憶已經變得縹緲的時候,他卻在中國,在滿洲,在遼河邊的高粱地裡找回了那記憶,找到了他的枝子。
他的身體慢慢下滑,他的雙手從女人的臉上滑到她的脖子上,滑過那飽滿的胸脯,滑到細瘦的腰肢。他把他的臉貼在女人那溫軟的小腹上,他眼睛裡流出的淚水浸濕了她的衣褲。
他的淚水漸漸帶走了他那莫可名狀的感動,他突然放開女人的腰肢,渾身輕快地跑過去撿起他的指揮刀,發瘋般地狂舞起來,高粱秸杆在他的刀鋒下一片片倒在地上。老冉帶著長工們回到地裡,被他的瘋狂驚得目瞪口呆,他還真沒見過這麼賣力氣乾活的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