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望!
一九三三年注定是一個多事之秋,一月一日,日軍蓄意製造“榆關事件”,突襲臨榆和山海關。東北軍六二六團激戰一周,死傷逾半,其中一營官兵全部陣亡。戰至一月八日,臨榆和山海關陷落。
三月三日,日軍第八師團向承德進犯,第二集團軍副總司令兼熱河省主席湯玉麟率部不戰而逃,日軍兵不血刃進入承德。據說,首先進入熱河省首府承德的日軍隻有一百二十八名騎兵。前進速度之快,進展之順利,連他們自己都感到莫名其妙,以至於進占承德之時都來不及向上司請示。
日軍主力占領承德後迅速撲向古北口,企圖一舉拿下這一通往京、津的咽喉要道。三月五日,張學良召開緊急軍事會議,急令加強古北口防線。唐峻耀團就是在這時候奉調開往古北口,劃歸東北軍一一二師節製的。
古北口關處於密雲平原的最北端,南北狹長,左右兩山對峙,東側是蟠龍山,西側是臥虎山。蟠龍山一端山勢雄偉,最高峰是三七零高地,再往東則是著名的長城將軍樓。該處視野開闊,地勢險要,控扼承德——北平大道,在古代就是長城防禦的重要指揮陣地,將軍樓也由此得名。明朝詩人唐順之曾寫詩讚古北口關“諸城皆在山之坳,此城冠山為鳥巢。到此令人思猛士,天高萬裡鳴弓綃。”
至一九三三年三月十日,中國軍隊在古北口一線布防的有三個師的兵力。其中東北軍兩個師零一個團,一零七師和一一二師加唐峻耀團。一零七師是什麼部隊?其實就是“九?一八”事變那天晚上,駐守北大營完全不抵抗,大家躺在床上等死的那個第七旅。如今番號一變,升了一級,旅變成了師。旅長王以哲丟了北大營無罪有功,不降反升,而且是連升三級,一零七旅旅長變成了六十七軍軍長。“九?一八”當晚王以哲不在北大營,他正在奉天城裡赴宴。無獨有偶,此時的一零七師師長張政枋也不在古北口,他正躺在北平的醫院裡,真是前有車後有轍一脈相承。
東北軍後麵是中央軍一個師,即以關麟征為師長,杜聿明為副師長的二十五師。
一一二師是張學良的嫡係部隊,師長張廷樞是吉林督軍張作相的次子,時年僅三十歲。全師人數在七千人左右,唐峻耀的四十團兩千餘人,加上已經打殘了的一零七師四千餘人,東北軍投入古北口防禦戰的兵力大約有一萬三千餘人。這是東北軍自“九?一八”之後對日軍進行的第一場像樣的大規模作戰。
進攻古北口的日軍是第十六旅團,旅團長川原侃率領本部兵馬組成“挺進隊”,乘汽車長途奔襲數百裡,十日早晨六點抵達長城腳下,不待後續部隊趕到,七點就開始進攻。霎時間,槍聲炮聲飛機轟鳴聲炸彈爆裂聲打破了山穀平素的寂靜,震耳欲聾地響起來。
率領部隊幾乎和日軍同時趕到古北口的唐峻耀站在三七零高地上觀察日軍動向,半小時後他把連以上軍官叫到身邊,說“弟兄們,從日軍開始炮擊到現在已經半個鐘點了,根據日軍的炮聲判斷,這次日軍的主攻方向一定是我們三七零高地和友鄰六三四團防守的將軍樓。”
盧招子說“不大像呀,四周圍到處都打得熱鬨,唯獨我們這疙瘩冷清,連飛機也他媽的像抱空窩的母雞,光在頭頂上轉悠就是不下蛋。”
唐峻耀問關安軒說“關營長,你的看法呢?”
關安軒手指著潮河西岸臥虎山方向說“聽炮聲,六三六團防禦陣地遭遇的炮火最猛烈。”關安軒又指著龍王峪口方向說,“聽槍聲,二十五師一四五團的壓力最大,但是我判斷這些都是假象。因為,六三六團防禦陣地在整個戰線的最西邊,地勢相對我們較低,日軍即使占領臥虎山,對其他方向守軍也難以構成威脅,龍王峪也是同樣道理。反之,如果日軍占領了我們三七零高地和將軍樓,我軍其他陣地,特彆是二線陣地將全部暴露在日軍的重炮火力覆蓋之下,對於此戰勝敗具有決定意義。可是日軍偏偏放著我們不攻,隻以零星火力應付,日本飛機來回盤旋卻不投彈,這些假象充分暴露出它的真實目標在我而不在其他。”
唐峻耀點頭道“關營長分析的很有道理。退一步說,即使日軍不以我為主攻目標,我們也必須做好戰鬥準備,隻要三七零高地在我們手裡,日軍就休想打通進逼平、津的通道。所以我命令,嚴密監視敵人動向,一旦日軍進攻,就把它堅決殲滅在陣地前沿,打出我四十團的威風,血洗東北軍的恥辱。”說到這裡,唐峻耀突然激動起來,揮舞著拳頭對身後的士兵們喊道,“這口惡氣在咱心裡憋了一年多了,現在出氣的時候到啦。小鬼子敢上來,你們就給我揍死他個王八操的。不抓俘虜,一個不留,給我往死裡揍。”
“奶奶的!揍死他個狗日的!”士兵們紛紛揮舞著拳頭喊叫起來。陣地上頓時吼聲震天,排山倒海一般。(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