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望!
泉荃顯然已經感覺到她的目光,他故作鎮定地站到劉團長身邊看看這兒看看那兒,就是不看關若雲。
王師長清了清嗓子,喊了起來“劉子玉和尤露露的婚禮現在開始!一拜天地,二拜祖先,夫妻對拜!交換戒指……送入洞房。”
婚禮按照傳統程序一項一項進行,把新人送入洞房後就來到了吃喜筵的環節。這是所有婚禮必不可少的環節,也是所有人都喜歡或者說期盼的一個環節。在這個環節中人們可以大吃大喝,可以不論大小,可以胡說八道,可以借酒裝瘋,可以放蕩形骸,可以剝掉偽裝露出本來麵目。
喜筵開始的時候是遵循著固有的程序進行的,王師長以司儀和長輩的雙重身份輪換著說祝酒辭,大家聽完一段祝酒辭站起來乾一杯酒,聽完第二段祝酒辭再站起來再乾一杯酒。長輩的祝酒辭說完後,輪到平輩祝酒,平輩說祝酒辭的時候也是說完一段大家站起來乾一杯。輪到下級祝酒的時候,大家不再站起來,而是坐著一杯接一杯地喝。等到營長連長們敬完酒的時候,圍坐在一張張飯桌旁的軍官們已經麵紅耳赤汗流浹背了。
這時候喜筵上的氣氛逐漸步入高潮,軍官們摘下了帽子,解開了風紀扣,伸出了巴掌,吆五喝六的開始劃拳。酒過三巡,菜過五味,豪爽的軍官們開始忘乎所以,有人便借酒蓋臉,七嘴八舌大呼小叫起來新郎哪?新郎跑哪兒去了?總不能大白天的就鑽進洞房乾好事吧?出來給弟兄們敬酒。對,弟兄們跟著他南征北戰,出生入死,好不容易喝他一頓喜酒,他倒好,摟上新娘子就忘了弟兄們,這叫什麼?叫見色忘義。不成,去,叫新郎出來給咱們敬酒。你他媽的喝多了吧?光叫新郎敬酒有啥球意思,要叫就叫新娘子出來敬。說得對,跟他劉團長有的是時間喝酒,今天咱不球跟他喝,專喝新娘子的酒,新娘子的酒香!
劉團長和泉荃剛把王師長一乾貴客送走,回來就聽見酒桌上大呼小叫。劉團長讓泉荃先去支應一會兒,自己轉身回到洞房,對正坐在屋裡說話的尤露露和關若雲說“小姑奶奶,你們倒自在,宴席上都鬨翻了天了,喊著叫著非要咱們給他們敬酒不可,快把你這身行頭換了出去吧。”
尤露露爽快地說“去就去。”她脫下鳳冠霞披,換上了一件鑲金邊大紅錦緞旗袍拉著關若雲就走。
酒席上醉眼朦朧的軍官們看見她們進來,就像看見兩團火的飛蛾,端著酒杯不要命地撲了過來,簡直是一付把她們生吞活剝了的架勢。她倆被團團圍在中間,環顧周圍全是一張張汗濕發紫的醉臉,一雙雙血紅的醉眼,一個個搖晃的酒杯。軍官們的醉眼已經分不清哪個是新娘,哪個是伴娘了,她們每個人臉前都伸過來許多拿著酒杯的手。
關若雲拚命躲閃著,用她的手她的胳膊阻擋幾乎杵到她嘴上的酒杯。她哪裡見過這種陣勢,她被那些血紅的醉眼嚇住了,她嚇得臉色都變了,她一聲接一聲地叫著尤露露的名字,希望她幫她擺脫困境。豈不知這時候的尤露露自顧尚且不暇,哪裡顧得了她?和她不同的是尤露露知道自己今天的身份,明白自己應該是眾矢之的,她有責任維護歡樂氣氛。她在躲閃中不斷接過杵到嘴邊的酒杯,一飲而儘。她的豪爽頓時引來了更多的酒杯,她一連喝了六杯酒,她在喝第六杯酒的時候被嗆住了,她彎下腰咳嗽起來,她的咳嗽引起了一陣哄笑。她直起身以後連連搖頭擺手,表示自己不能再喝了。醉醺醺的軍官們哪管這些,見新娘子能喝,越發蹬鼻子上臉,不但動酒杯,有的人還忘乎所以地動起了手,大巴掌按著新娘子的後腦勺硬灌,灌得尤露露又是咳嗽又是求饒的狼狽不堪。
見這邊按著新娘子灌酒,那邊圍住關若雲的人也依葫蘆畫瓢學樣子,嬉皮笑臉對她動手動腳起來。關若雲驚慌得就像被獅群包圍的小鹿,顧此失彼,接連被灌了兩三杯,灌得她喊起了救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