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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悲痛欲絕(18)他不該到世上來(1 / 1)

東望!

“哎,當然有關係咧。你知道不知道民國二十二年夏天,關中瘟疫大流行,成千上萬人暴斃的事?不知道得是?不知道我告訴你。那年瘟疫大流行,病死的人不計其數,海了去咧。當時北大街老菜市,東大街開元寺門前,鹽店街風火洞口,新城南門外,北柳巷口,浸禮會門口每天早上都要收拾幾十個倒臥死屍抬到城外去埋咧。有的人家全家染病,竟然出現了“積屍於床下,而生者寢處其上,每屋輒盈滿”的慘象。官府為防傳染,隻好采取隔離措施,雇人用泥巴堵嚴患病人家門窗,任其自行滅絕,屋內病人淒慘嚎叫聲不絕於耳,聞者無不變色。到最後,死人比活人多,多得都沒人埋咧,城河兩岸棄屍遍地,城外野狗吃死人吃得眼都紅咧,大白天市民嚇得不敢出城。當時西安有段順口溜說

“李四早上埋張三,中午李四升了天。劉二王五去送葬,月落雙赴鬼門關。”

“你說了這麼一大串,究竟是想說什麼?”泉荃厲聲問道。

吳老板絲毫不打算退讓,也厲聲說“我想說我不想因為你的老婆娃害了我們的老婆娃,我不想讓你家一個死娃一個老鼠害一鍋湯,害一院子老小跟著去陰曹地府。”吳老板說到這兒環視一眼圍在身邊連連點頭的房客們,頗有點自得的味兒,“你現在隻有兩條道兒,要麼立馬搬家走人,要麼把死娃抱城牆根埋咧,咱倆好擱一好,誰也不招惹誰。”

泉荃鼻子裡輕蔑地哼一聲,拉開自家屋門走進屋去,又“啪”的一聲把門重重地關上。門外傳來吳老板喊聲“你倆口子麻利商量,咱一院子老少爺們等話哩。”

泉荃滿臉憂傷地坐到靠窗的椅子上,沒有說話,屋裡隻聽見他粗重的喘氣聲和關若雲悠悠的小曲兒聲。剛才屋外發生的事情似乎沒有對她產生任何影響,她還是那樣輕輕地哼著她的小曲兒,還是那樣輕輕地顛著她懷裡的孩子。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屋裡的光線暗了下去,屋外沒有了人聲。關若雲不再哼她的小曲,她抬起蒼白的臉,對泉荃說“把泉早埋了吧,他就不該到這個世上來……”

在埋葬兒子的過程中關若雲哭暈過去兩次,第一次是在她把兒子小小的身體放進那個木盒子的時候。那個木盒子是泉荃用半袋麵粉從棺材鋪裡買回來的,棺材鋪裡沒有給一兩歲孩子用的小棺材,隻能現做了一個木盒子。

泉荃用剩下的半袋麵粉雇了兩個人,在南門外城牆根底下一座大土堆後麵挖了一個坑。在幾個人小心翼翼地把那個木盒子放進坑裡,雇來的人鏟起的一鍁鍁凍土,砸在木盒子上發出沉悶的聲音的時候,關若雲第二次哭暈過去了。等她醒過來的時候,坑已經被凍土填滿了。她瘋了一般地又嚎哭起來,瘋了一般地趴在填滿了土的坑上,用手扒拉著那凍成一塊一塊的凍土,一邊扒拉土一邊喊著自己苦命的兒子。雇來的那兩個人隻好停住鏟土的鐵鍁默默地看著她哭。泉荃沒有辦法,隻得彎下腰去,吃力地把她拖起來。雇來的人繼續用鐵鍁鏟起凍土,在已經填滿的土坑上堆起一個小小的土包。

城牆根底下卷起一陣一陣的寒風,雇來的人在刺骨的寒風中和周圍稀稀落落的荊棘叢一塊兒簌簌地發起抖來,他們縮頭縮腦地裹緊身上漏出棉絮的破棉襖,牙齒“嘚嘚”地響著對泉荃說他們凍得受不了了,然後他們就扛起鐵鍁彎起身子縮頭縮腦地走了。

寒冷刺骨的風一陣緊似一陣地沿著地麵掃過來,越來越低的烏雲已經壓到了城牆垛上,下午的天空變得像夜晚一樣黑漆漆的,黑漆漆的天上飄下來大朵大朵的雪花。

泉媽媽從她的竹籃裡拿出一疊一疊黃麻燒紙堆放到小土包前,掏出一盒洋火,她一連劃了幾根才點燃了燒紙堆。城牆根下燃起了一小堆明亮的火焰,火苗在風中一閃一閃地抖動著,枉費心力地企圖在寒風中挺起它的身子。

青磚脫落,黃土裸露,雜草枯萎的古老城牆很快就被紛紛揚揚的雪片遮掩得斑斑駁駁了。坐在大土堆下麵守護著那個小土堆的泉家三口人,一動不動看著燃燒的火焰,任憑雪花落在他們身上,就像三塊沉默的城磚。

城牆根下被遺棄的防空洞裡響起了流浪漢一縷淒涼的胡琴聲。琴聲在無聲的雪地上幽幽散開來,跟琴聲一塊兒散開來的是流浪者淒淒慘慘的哭嚎“一股惡氣衝牛鬥,叫罵一聲老蒼頭,奈何我,饑寒交迫無路走呀——恨不得,恨不得掀翻天地,攪它一個神鬼愁——”

流浪漢的吼聲是從城牆的磚縫裡衝出來的,吼聲撞到城牆上,又打回來,餘音“豁琅琅”地砸到城河的冰麵上,“嘣嘣”的響,仿佛是城牆的靈魂在呐喊,在嘶鳴,忿怨而又嘶啞,悲壯而又蒼涼。(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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