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望!
由於平常用電業務上的關係,泉荃和鐵路調度所的人多有來往,彼此很熟悉。調度所的人一見他來了就告訴他說“你跑到這兒來乾啥?還不趕緊回去招呼工友們保護工廠?解放軍已經到了三橋車站,正乘火車往西安趕來。國民黨狗急跳牆,派來工兵要炸毀車站,聽說還要炸電廠呢。”
泉荃一聽,轉身出門跳上腳踏車往回跑。“抓住他!他是共產黨探子!”身後傳來喊聲,他本能地回頭看去,隻見一個國民黨軍官揮舞著手槍向他追來,緊接著耳朵邊一股熱風掠過。他趕緊一貓腰,腳下發力,把車蹬得風馳電掣一般,轉眼就衝過城牆豁口,拐進北馬道裡。
回到尚德路電廠廠部,他向劉守學彙報了鐵路局機務段發生的情況以及從調度所得到的消息。劉守學一聽就急了,說“我們馬上去發電廠。”話音沒落,忽聞東北方向傳來巨大的爆炸聲,就像陣雷從半空中滾過。幾乎與此同時,電話鈴聲大作,劉守學一把抓過電話,工人糾察隊隊長朱雀橋在電話裡大呼小叫地說“一號機完蛋了。”
劉守學的臉一下子變得慘白,對著電話大叫起來“你快說清楚,怎麼回事?”
朱隊長說“警備司令部派來一隊工兵,大概有三四十人,他們包圍了發電廠,先架起三挺機關槍對準電廠大門,然後就端著上了刺刀的步槍硬往廠裡闖,糾察隊攔也攔不住。他們闖進廠區後,用刺刀逼著把廠裡的糾察隊和工人、家屬都趕出大門。我現在在郵電倉庫,借倉庫的電話給你打的。”朱隊長正說著,又傳來兩聲爆炸聲。電話那邊的聲音哽咽了,“廠長,你聽,這就是那幫狗日的炸咱廠發電機哩,二號機和三號機也完了。”
劉守學頹喪地放下電話,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嘴裡喃喃地說“喪儘天良,天良喪儘呀!”這三台發電機組在劉守學心裡就像心肝寶貝一樣,特彆是三號機組,簡直就像他親手接生的孩子一樣。三號機組是一千千瓦美製發電機組,在運回來的過程中曆經坎坷。是他親自把它輾轉鄭州、徐州、浦口、重慶、寶雞,轉一大圈最後乘火車運抵西安的。一路上風餐露宿不說,還整天擔驚受怕,好不容易才在一九四九年一月安裝完畢投入運行。可剛剛才運行發電四個月,現在就被該死的國民黨匪軍炸毀,他怎麼能不心痛欲碎呢!
“走,咱們找解放軍去。找他們抓住這些禍國殃民的東西。”泉荃義憤填膺,向劉守學提議。劉守學當下一拍桌子說“對,咱們找解放軍去,抓住那幫家夥非槍斃他們不可。”
劉守學和泉荃先趕到北門去迎接進城的解放軍,在北大街遇見一隊解放軍戰士,告訴他們進城部隊指揮部設在西大街市政府內。他們連忙走街串巷趕往西大街。在忙忙碌碌人來人往的解放軍指揮部裡,劉守學和泉荃很奇怪的發現,很多戰士都沒有穿鞋,光著腳進進出出的。一個光著腳站崗的戰士很客氣地帶他們去見解放軍第六軍第十七師五十團團長劉光漢,路上泉荃問那個戰士“你們怎麼都光著腳,是為了打仗方便嗎?”
戰士靦腆地一笑,說“我們強渡渭河的時候,大橋被胡宗南匪軍炸斷了,我們隻好趟水過河,鞋都被河泥拔掉了。”
“你們就是這樣光著腳從渭河邊一路打到西安?”劉守學驚訝地問。
“是呀,為了掃清路上的胡匪,儘快解放西安人民,哪還顧得上鞋呀。不光是我們,你去看看我們團長,也和我們一樣光著腳呢。”戰士驕傲地說。(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