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望!
泉水的火爆性子又發作了,他又要敲門,關若雲及時阻止了兒子,她已經意識到發生了變故。
她敲開了對門的門,對門的鄰居沒認出來她,她趕緊做了自我介紹。對門的鄰居嚇了一跳,然後兩手一拍地驚叫起來,好像她半夜碰見了鬼一樣“哎呀!是你呀,你咋變成這樣了,變——變得——我都不認識了。哎呀!這是泉水吧?長成大人了,怎麼都胡子巴叉的了?”她的眉頭扭成個疙瘩,兩手攪在一起緊貼在胸脯上,好像泉水的胡子讓她十分痛苦。
“胡大嫂,我們家咋變成彆人家了?咋回事嘛。”關若雲急於弄清楚原委。
“嗨!”胡大嫂兩手又是一拍,壓低聲音說“你還不知道哇?你走沒幾天,當時的革委會就把你的房子分給了小齊了。”
“哪個小齊?”
“就是小齊唄,“全無敵”裡外號叫‘小氣’的那個小齊。分給他的第二天人家就搬過來了。”胡大嫂把嘴巴貼近關若雲的耳朵說。
“我家門鎖著呢呀。”關若雲氣得哆嗦。
“鎖管啥用?經不住一榔頭,鎖君子不鎖小人嘛。小齊啥人你不知道?敢上九天攬月,敢下五洋捉鱉的角色。一把鎖還鎖得住他?彆說把房子分給他咧,就是不分給他,他要占咧還不就占咧,誰能奈何得了他?”
胡大嫂還在囉嗦,關若雲掉頭就往局裡跑去。她的膝蓋跑一步疼一下,踉踉蹌蹌地跑到局裡找到局辦,一進門就嗚嗚大哭起來“欺負人也不是這麼欺負的,你們占了我的房子,讓我孤兒寡母的咋活呀!”
辦公室裡的人有認識她的,有不認識她的,認識她的就給她解釋,後來不認識她的也加進來給她解釋。說局裡多年沒有蓋新房,住房緊張得一塌糊塗,祖孫三代住一個屋的不是一家兩家,人恨不得摞起來睡覺。你被遣送農村之後,房子長期空著,群眾有意見,當時的革委會頂不住群眾的壓力,隻好先分出去再說。現在你獲得了平反,還有很多和你一樣問題的人還沒有平反,可見這是黨對你的格外關懷,你應該感謝黨才對,怎麼能跑到組織上這麼又哭又喊地胡鬨呢?
局辦的人很有水平,先把問題推到群眾頭上,再強調了黨的關懷,絲絲入扣,有理有節,讓關若雲自己都覺得自己太不識好歹了。可是當她想到他們母子倆現在身無分文,家裡的生活用品都沒了,今後的日子咋過?她剛止住的眼淚又落了下來。
局辦的人看穿了她的心理,進一步寬慰她說,困難是暫時的,前途是光明的,問題是可以解決的,你要相信群眾相信黨嘛。你家裡的東西都給你保存得好好的,這一點你可以放心,都給你保存在北門倉庫一間小庫房裡。房子雖然不大,但你們兩個人住是足夠了。十個平方呢,像這樣獨門獨戶的房子,多少人都眼睛盯著呢。你的腿腳不好,住平房也方便些。說到這裡,他們就關切地詢問她的身體情況。當他們得知她的骨節腫大後,很沉重地說她肯定得了大骨節病,建議她抓緊時間到醫院去看一看,反正是公費醫療,自己花不了幾個錢。
他們情真意切的關懷令關若雲十分感動,她的情緒平複下來。最後他們說等她安頓好了,還要給她補發這些年的工資,當然,現在國家百廢待興,到處都困難,不可能全額補發,希望她顧全大局。他們的這些話頓時讓關若雲感激涕零的說不出話來。拉著他們的手一個勁地道謝。(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