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產科醫生!
我又笑了一陣,心情便又輕鬆了許多。
夜裡又下起淅淅瀝瀝的小雨。
冬天的腳步踏進a市了。在我們老家,已是冰封雪凍,這裡很好,僅是有點寒意而已,連沙沙雨聲響都會使人想起“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的甘霖。
不曾想,“才下眉頭,又上心頭”,總是猜度那輛白色桑塔納去了何方,是去了輕歌曼舞的溫柔場所,抑或乾脆直上離天不盈尺,舉手可近月的達芬奇大飯店,芙蓉帳裡度春宵了?
惡夢頻驚,雨停了,夜色卻濃得像能捏出一團墨汁似的。
天明醒來,我忽然想去找護士長,她和單夢娜住同一個套房,就在離我們十幾米遠的一座樓房裡。理由很容易找到,就說一位朋友的女兒是護士,問我們缺人不缺人。主意打定後悄悄起床,小喬還沒有動靜,輕輕開門,好似去乾壞事一般。
同樣是輕輕敲門。護士長開門出來。
護士長說請進屋裡坐,我說不了問一句話就走,就站在小廳裡說話,眼睛耳朵的注意力卻都集中在那一扇關著的門板後麵。
護士長說目前護士滿員,一有空缺立即告我。我說吵醒你們倆了,她說哪裡哪裡,我早已起床了,夢娜她最近應該有男朋友了吧,年青人常常夜不歸門,有空你儘管來坐坐。
夜不歸門?
夜不歸門,乾卿何事?我這才發現自己其實很賤!
夜不歸門,我下定最後決心,走!離開心碎的濟世門診部!
咽淚裝歡,上午,依然故我,我不接要求夢幻人流的產婦,做了一例疏通輸卵管,兩例不育不孕,三例性病。隻有投入工作中,我激烈晃動的心潭才能平靜下來。
接下來幾天,春風得意,單夢娜的夢幻人流做得還算順利,賺了一大把,又沒出什麼事,加上情場上也很順心,或許尤主任還向她坦白了,她已經明白是取代我,勝利者對失敗者有時會生憐憫之心,所以見到我態度好多了,也點頭,也露六個牙齒。我呢?發工資之後就滾蛋,命運本該如此,哀莫大於心死,強迫自己不怨彆人,也不怨自己,念一聲“數風流人物,還見今朝”阿q一下,對她當然也點頭,也露六個牙齒。
我利用中午時間,打出租車去水一方門診部應聘。
水一方門診部在南江區,這裡也是新開辟的工業區,但街道寬敞整齊又乾淨,河溝畢直流水又清沏,樹木青翠葉片上沒有灰蒙蒙的塵埃,最令人興奮的是空氣清新,不像康橋那邊有一種粘膠氣味。在濟世門診部錢是賺了不少但犧牲了一隻健康的鼻子,我已經患上過敏性鼻炎了。單是空氣還可以這一點我就想答應下來。
由於沒有預約,我隻好等到老板上班。但誰也不曉得老板下午會不會上班。人家老板可以在你上班的時候睡覺,也可以在你睡覺的時候上班。
水一方門診部在工業區管委會後麵的另一條與之平行的大街上,處於中心位置,占了地利。租賃的是一座九層大廈的下麵三層,設有內科、外科、胃腸科、肝病科和婦產科四個科室,也是以婦產科為支柱科室。其規模跟濟世門診部差不多,大堂和診室卻寬敞明亮多了,連走廊、樓道、階梯都顯出一種大氣來。工作環境沒啥可嫌,關鍵是工資,可以比濟世門診部婦產科少,但願不要少得太多。
上班時間到了,輕柔的琴聲像徐徐晚風吹拂竹林似的,穿白大褂的醫生和穿粉紅色護士服的小姐穿梭來往,誰也沒有注意到我的存在。後來有一位長得實在無可挑剔的導醫小姐迎上前來了,她說請問小姐,我怎麼才能幫助你?問法彆致,聲音動聽,能拂落你一身倦意。我說我是來應聘的醫生。她笑一笑說醫生你隨我來,轉過身去像一朵祥雲款款飄去。
我們來到二樓,寬闊的走廊兩旁,擺著一盆盆修剪得很藝術的鮮花、綠葉和盆景。左邊幾間是外科、內科、胃腸科和肝病科的診室,右邊是婦產科的四個診室。美人兒領我來到三樓,右邊是幾間病房,我們來到最南邊的一間辦公室,敲了門,沒動靜,美人兒抱歉地說很對不起老板還沒來,我帶你去會客室等等好嗎?我說不要緊我改天再來,麻煩你給老板說一聲,就說有一位叫李萍萍的婦產科醫生來應聘。美人說一定一定李醫生你放心。她一直把我送到門口,笑咪咪地揮揮手說再見再見李醫生走好。
比起公民醫院,民營醫院自有許多不如之處,但它的機製也能激勵出許多公辦醫院所沒有的新氣象。比如導醫小姐的笑容就是,雖然我沒有找到老板,空跑一趟,但心情很好。
回到濟世門診部,已是下午三時許,我無特殊原因遲到近兩個小時,這是絕對不允許的,要是老板知道,丟工作不說還會被羞辱一頓。我是破罐破摔了,心裡雖然也自責,但卻也有幾分報複的快意。
我在一樓大堂右邊財務室門口遇見出納,問這個月幾號可以發工資,出納見樓梯上的人行色匆忙也無心回答,隻說快了。我也看出異常了,大抵二樓出了什麼事情。
小易急急忙忙從二樓跑下來,問上樓的人看見李醫生沒有。我趕緊迎上前去,問道
“啥事?”
“出事了,尤主任到處找不到你!”
出什麼事?我很鎮靜,當然是一種故作的鎮靜,你尤主任不是不找我談話麼,乾麼又到處找不到我了?我就偏讓你找找!
“產婦休克了!”
“找小單呀!”
“她要是有辦法,還找你呀?”
“找尤主任呀!”
“尤主任說快快找到你。”
我是鴨子嘴巴,雖然硬綁綁,心裡卻也著急,正想上樓,卻見樓梯口出現臉色發青的尤主任,他不問青紅皂白就聲嚴色厲地指責道